許倬雲無言。
“所以,放棄吧。”童溫祺站起身來,將茶杯重新推回到許倬雲面前,“你沒資格。”
許倬雲瞧著童溫祺自顧自地把話說完便徑直離開,徒留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候在包間外面的小二探進頭來問許倬雲是否要添茶,被許倬雲拒絕了。
他咂舌道,真是個壞脾氣的小孩。
是的,對於童溫祺的無禮他並不覺得惱怒,而是覺得無奈,因為在他看來,許倬雲就只是個小孩,是童洛錦的弟弟。也許在全天下的兄弟眼裡,自己的姊妹就是這天底下最完美無缺的姑娘,容不得旁人肖想。所以在童溫祺眼裡,所有試圖沾染他阿姐的人就是惡人。而自己作為童洛錦名義上的未婚夫,自然也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了。
童溫祺回到童家,直接去了童洛錦的院子,童洛錦的書房裡已經有一個青年在了,那青年很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童溫祺沒理會他,反倒是那人喊了一聲“七公子”,童溫祺才似有似無地應了一聲。
童洛錦抬起頭來,問:“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童溫祺沒有提起和許倬雲地碰面,他知道今日的會話許倬雲也不會好意思在童洛錦面前提起,所以他含糊了一句,道:“對不起阿姐,我耽誤時間了。”
童洛錦不置可否,問:“東西呢?”
童溫祺便上前一步,呈上一份田地調查,童洛錦結果快速掃了一眼,冷笑道:“果然是童知曲的手筆。”
童溫祺所調查的那處地產,正是童知曲之妻趙婉婉的嫁妝。
拳頭砸在桌子上,梨花木的桌子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童溫祺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他知道這件事情涉及到童洛錦至親至愛之人,是她的底線所在,她需要發洩。
童洛錦是派他們二人去調查仁濟堂一事,結果卻發現童知曲確實與仁濟堂的掌櫃在一段時間內往來密切,童知曲引誘掌櫃的兒子去賭坊揮霍,讓他欠下鉅額債款,又以欠條為藉口,將掌櫃的兒子與兒媳控制在自己的範圍,脅迫掌櫃的為自己做事。
那青年道:“大姑娘,那掌櫃的將自己的兒子與兒媳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二少爺若是以其子為要挾,他定不會站出來指認二少爺,這可如何是好?”
“阿姐,你想怎麼辦。”他這雖是個問句,卻一點疑惑的意思都沒有,似乎已經知道童洛錦有處置的答案了。
果不其然,童洛錦道:“既然已經知道童知曲關押人的地方在哪裡了,那就派人走一趟吧。”
童溫祺瞬間就領會到了童洛錦的意思:“阿姐想把人接到自己的視線裡來?”
“是啊,”童洛錦發出幾句笑聲,卻沒多少笑意,“他能以人為要挾讓掌櫃的為他做事,我為什麼就不能以樣學樣呢?”
童溫祺垂著眸子沒說話,童洛錦卻突然間有些不舒爽,她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與童知曲是一路的人,同樣的小人行徑?”
“不是,”童溫祺抬起頭來,與童洛錦四目相對,道:“同樣的事情他能做的阿姐為何做不得?他是為害人,阿姐是為救人。怎麼能混為一談?”
他只是覺得,他的阿姐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脆弱,也有自己的手段,能保護身邊的人,他一時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而童洛錦聽了他這一番話之後心境則逐漸平靜下來,她的氣惱來得莫名其妙,但是她知道,她其實實在厭惡自己,厭惡自己逐漸的變得不擇手段、令人討厭,但是童溫祺這一番話點醒了她,讓她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有道理的,並不是那麼的麻木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