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票據上移開眼,童洛錦終於捨得用正眼看他:“童溫祺,你再給我胡說八道就滾出去。”
童溫祺笑了一下,道:“阿姐的意思是我不胡說就可以留下來了是嗎?那我不說了、”
被自己將了一軍的童洛錦:“……”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兩個人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翻閱單據的聲音。
坐得時間久了,童溫祺移動腰腿的時候,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倒吸了一口涼氣,本來正低頭抄單子的童洛錦頓了一下筆尖,抬起頭來,道:“祖母只是因為關心我才如此罰你,你別記恨她。”
前世的那場血淋淋的屠殺雖然逐年在她腦海中淡化,但是總歸是揮之不去,她怕了童溫祺的冷血無情,怕他將恨意加諸在祖母身上,對她不利。
童溫祺一遍繼續幫童洛錦梳理票據一邊道:“我知道。沒有保護阿姐本來就是我的錯,受罰是應該的。再者說,老夫人這幾日心情不好,做事難免衝動。”
“祖母心情不好?”童洛錦倒是不知道這回事,她與祖母見面的時候都是祖母在關切她的身體住行,自己對祖母的關心卻是十分得少,連童溫祺都知道她老人家心情不好,自己卻不知道,這讓她十分內疚。
童溫祺道:“這就是昨日老夫人來這邊的原因。”
他將昨日裡老太太來說的話對她重複了一遍。問題還是出在二爺一家身上,二爺和他那個好兒子做空了不少帳,老太爺大發雷霆要收回鋪子的監理權,二爺一家去老宅鬧了一場。老太爺礙於面子不肯對這邊說,老夫人卻氣不過,昨日來找大兒子哭訴,結果話說到半截,發現童洛錦不見了,所有人的心思都被童洛錦的失蹤勾走了,老太太剩下的話又咽了下去。
聽完童溫祺的話,童洛錦便再按捺不住,對完了單子便喊黃鶯去準備馬車,她要往老宅走一趟。
剛剛步入童家老宅,童洛錦便問道一股藥草香,管家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只在看見童洛錦的時候露出了一點驚喜的笑模樣。
“福伯,家裡有人病了嗎?”
管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來話長,大姑娘還是自己瞧瞧吧。”
說罷,他領著童洛錦往老太爺的屋子走,越靠近老太爺的屋子草藥味越重,童洛錦不安起來:“祖父又生病了?”
童老太爺不年輕了,這把年紀的人該是健康和樂才好,哪裡經得起三天兩頭的生病。
“唉……”管家的眉頭越皺越緊,不知道該怎麼會話。
他上前瞧了瞧門,道:“老爺,大姑娘來瞧您了。”
屋內傳來一陣響聲,然後屋內很快被開啟了,出來的是童老夫人,她笑著拉過童洛錦的手,道:“哎呦……哎呦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就過來了,哎呀我這什麼也沒準備——福伯快去讓廚房準備幾道大姑娘愛吃的點心送過來——乖孫兒快進來,瞧瞧這手涼的,進來暖一暖。”
童洛錦瞧她神色如常,那顆提著的心便放下了大半,祖父應當是病得不重:“我想祖父祖母便來瞧瞧,又不是客人,還準備什麼呀。”
童老夫人被她哄得開心,還是道:“那也得準備點你喜歡的吃食才是,難不成讓你跟著我們吃齋啊,祖母可捨不得。”
童洛錦道:“素食對身子好,我陪著吃也行。”
兩人說話間進了屋,老太爺披著衣服坐在書桌後,消瘦了一些,氣色還不錯,瞧見童洛錦笑了笑,道:“丫頭來了?坐。”
童洛錦本來想做出一副如常的模樣,但是不知道怎麼的,瞧見眼前這個淡了銳氣的祖父,一張嘴竟然帶了哭腔:“您瘦了。”
她眼眶一紅,童老夫人也忍不住拿出帕子擦拭眼角,老太爺苦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我還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