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溫祺真的醉得很厲害,童洛錦到的時候他正倒在湖心亭中,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四周的酒罈散了一地。
紅檀將童洛錦送到長橋前便不再上前,童溫祺囑咐過她們不准他們前往,她自是不敢違揹他的命令,她對著童洛錦輕聲道;“主子這幾天的心情一直不算好,但是今天格外的不好,大姑娘,你且去看看他吧。”
她沒和童洛錦多說,一是因為她自己也不是特別清楚,二是因為她覺得現在的童洛錦可能聽不懂她的話。
童洛錦跨過長橋,在湖心亭前駐步,雖然天氣熱,但是湖心亭處綠茵遮蔽,湖水四來,還是散著點點涼意。
他的面色酡紅,雙眸緊閉,手中還鬆鬆握著一個酒罈,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他抬手揚起一地的酒罈朝著童洛錦飛去,童洛錦立刻旋身避過,酒罈呼啦啦碎了一地,童洛錦踏著酒罈碎片上前,茉莉香鑽進童溫祺的鼻腔,他的眉頭微微舒展,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阿錦”。
童洛錦將手覆在他的額頭上,感受著掌心的熱意。
童洛錦想要把童溫祺扶起來,但是童溫祺稍一用力,自己便也跟著跌落到他的懷裡,童溫祺從背後抱著她,將臉蹭在她的後背上,一疊聲地喊著她的名字:“阿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離開我。”
童洛錦覺得背後癢癢的,想要換個姿勢,卻被童溫祺強硬地攔住腰身,動彈不得,他的鼻息隔著薄薄的衣衫撲在她的後背上,讓她坐立難安。
“阿姐……我們不在一起的時候你會想我嗎?”他輕聲喃喃,“我們不在一起了你會想我嗎?”
他還在絮絮叨叨地說這些什麼,箍著童洛錦的力道卻漸漸鬆了,童洛錦從他懷中掙脫出去,蹲在他的面前,看著他安靜的睡顏。
她的手指描摹過他的五官,他的五官深邃,似乎訴說著種種情誼。這一晚童洛錦沒有將童溫祺帶回房間休息,而是陪著他在亭子裡坐了一整晚。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童溫祺醒了過來,他身上披著的薄毯上似乎還沾染著童洛錦的溫度,他將毯子在懷裡擁了很長時間,才慢慢站起身來。
紅檀來的時候只見到了童溫祺一個人,頗為意外:“童姑娘呢。”
童溫祺道:“走了。”
紅檀以為她是回院子了,並沒有多想,只是無奈道:“本來想讓童姑娘帶你回房間休息,結果沒想到你們兩個人都在外面除了一夜的冷風。”
她招呼來幾個下人給童溫祺準備洗浴的熱水,又讓人另備一份送到童洛錦的院子裡去。
但是童溫祺打斷了她:“不用給阿錦送了。”
紅檀埋怨道:“怎麼能不送,童姑娘一個女子,更不能受寒,更是要送的。”
童溫祺閉上眼睛,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聲音嘶啞:“她……不在這裡了。”
紅檀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什麼意思?”
…………
出了漕幫總舵一路往北是一座山,童洛錦半路上買了匹馬,走的山路,雖然順水而上是最快的捷徑,但是她不敢冒險,畢竟水路是漕幫的主場,她若是一招不慎便會落得個滿盤皆輸。
她子時從童溫祺身上偷得令牌,出了漕幫,她一直吊著一顆心,好在今日漕幫守備不嚴,讓她一路同行,第二日傍晚的時候,她便進了溫城的地界。而童溫祺的人並沒有追來,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已經清醒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那日端午前夕,她頭疼欲裂,便想起了好多事,待到第二日夢醒,她的病便全部好了。但是她不敢再童溫祺面前展露絲毫痊癒的跡象,就是要讓他對自己不設防,然後伺機逃跑。而昨天夜裡,就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