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檀便知道是屋裡那位出事了,不敢怠慢,急忙去了。
童溫祺將滲血的傷口放到嘴邊,血腥氣瀰漫到了整個口腔,他狠狠閉上眼睛,胸腔是震裂般的疼痛。
他的阿姐,那樣驕傲、那樣明豔的阿姐,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在一番折騰下,童洛錦已經暈了過去,她睡著的時候是極為平靜的,眉目都舒展開了,像是夜中安逸的曇花,她只有閉上眼睛的時候,才沒有那麼冰冷,才會收斂起所有的鋒芒。
一滴淚水砸落在手背上,暈開了血跡,被咬傷的地方一陣一陣地抽疼,但是這都遠遠比不上童溫祺心中的痛楚。
“阿錦……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他沒有童洛錦,會死去的。但是童洛錦留在他身邊,卻是會枯萎的。
她這些日子消瘦了許多,下巴尖尖的,本來明月一般的臉頰現在只有巴掌大了。
大夫匆匆趕來,瞧見童溫祺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他屏著呼吸問過好,想上前處理童溫祺身上的傷口,童溫祺微微側過身子,視線依舊落在童洛錦臉上:“先給她看。”
大夫不敢違令,立馬將銀線搭上童洛錦的脈搏,過了一會兒,他又請示過童溫祺,小心地湊上前去檢查童洛錦的口舌耳鼻。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大夫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童溫祺雖然沒有看他,但是也預感到了什麼,他的睫毛快速地小幅抖動,像是不堪重負的蝴蝶羽翼。
大夫收了銀線,斟酌著用詞,他總覺得自己若是說不好的話,面前這位爺會毫不猶豫地了結了自己。
“幫主,童姑娘雖無大礙,但是積攢的小病小痛也是不可忽視的。”
童洛錦的腸胃出了問題,應該是不吃不喝導致的,她的喉嚨也有輕微的劃傷。
“……老朽猜測,童姑娘似乎經常嘔吐,未經咀嚼的食物反芻上來,這才劃傷了喉嚨。”
童溫祺的身體好似一片搖搖欲墜的紙片,大夫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最重要的是,童姑娘的心律不齊,再加上幫主方才的描述,老朽妄斷,童姑娘似乎是鬱結於心,出現了幻聽幻視之症。”
大夫嘆了一口氣,“身體上的病症好醫,但是這心裡的病卻是最為難治啊……”
童溫祺緊緊咬著牙關,凝視著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的人,她的神態那樣恬淡,他竟不知道她病得這般嚴重,他不知道紅檀什麼時候領著大夫離開的,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他輕輕擁著童洛錦,像是抱著一件珍奇而易碎的瓷器,不敢用力,又不捨得放手。
他的神色隱在黑暗裡,童洛錦閉著眼睛,看不見他的神色,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阿姐,我是不是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