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都沒有。
後來再回憶起這一天,童溫祺已經記不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他就記得自己當時如同一頭髮瘋的困獸,恨不得將面前能看到的一切撕碎,有人上來攔截他,勸阻他,把他當作一件危險品來看待。
而他瘋狂奔赴的方向——他的阿姐所在地方——被許倬雲護著,許倬雲的手搭在童洛錦的肩膀上,身體微微傾斜,呈一個保護姿態,親密又刺眼,好像他會傷害到童洛錦一般。
但是他怎麼捨得傷害她呢,那是他最珍視的寶藏啊。
即便是她親口說出來,她答應和許倬雲成婚,他的內心深處化作了一頭喪失理智的猛獸,但是他既便將自己撕咬地遍體鱗傷,也不捨得傷害他的阿姐半分半毫。
但是她怎麼就那麼無動於衷地看著他發瘋發狂呢,她怎麼就這麼安心地呆在許倬云為她劃出的保護圈裡呢。
他不能理解。
那天之後,童溫祺便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童夫人曾求林南召去幫她找過,但是也是無功而返。
童洛錦倒是希望這件事情之後他可以放下執念,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也許這樣的人生裡沒有童洛錦這個人出現,但是隻要他平平安安的她就知足了。不過她知道童溫祺的脾氣,他認準了一件事情之後便沒有那麼容易放下。
那麼現在的他去了哪裡,在做什麼呢?
一杯熱茶被放在童洛錦的面前,許倬雲在她身前坐下:“想什麼呢?”
許倬雲的眼底有烏青,他最近總是很忙,好像是遇見了什麼難纏的案子,惹得他頗費心力。
童洛錦搖了搖頭,他看著許倬雲的時候總是在不自覺地愧疚,那日他和許倬雲談了很長時間,她本來想說服許倬雲放棄這門婚事,沒想到許倬雲的態度比她更堅決,反過來說服了他。
父母希冀的眼神,老爺子掛在書房的童家牌匾,外人探究的眼神,還有……童溫祺放不下的執念。都像是一塊又一塊的重石壓在她的肩膀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而此時許倬雲向她伸出了援手,只要她肯點頭,他能夠幫她解決一切的問題。
但是這樣對許倬雲多麼不公平啊。
她搖著頭,不肯鬆口。
許倬雲伸出手,指腹的溫暖觸及她的面板,她這才驚覺自己流淚了。
“別哭,”許倬雲的聲音帶有安撫的力量,“我什麼都知道。”
他說,他知道她身上的擔子,也知道她的感情所向,如果能得她一生摯友,他該和其幸運,但是他卻偏偏自己動了心。
“阿錦,如果我們二人這輩子都是註定要成婚的話,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呢?畢竟,你認可我這個朋友,與我成婚,總比與其他不知底線的人湊合一輩子要好吧。而對我而言,娶得心上人總比娶一個兩不相知的人要合心意。我們可能做不來鸞鳳和鳴,但是總能做到相敬如賓,這樣,已經比大多數夫妻要好了。”
童洛錦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打動了。
也許,這樣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