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錦想,就這麼昏死過去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她終究沒有死成。
紅檀將昏迷的她送回了童家,甚至沒留給她多看幾眼童溫祺的機會。
她甫一睜開眼睛,便瞧見童夫人坐在床邊看著她,目露疼惜,童洛錦滿腔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撲在童夫人肩上嚎啕大哭。
童夫人還不知道童溫祺的事情,只以為她是為了許倬雲難過,但是童洛錦卻知道,她不僅是為了許倬雲而哭,還是為了童溫祺而哭,為了自己而哭。
許倬雲出殯後的第五天,董平抓到了殺害許倬雲的兇手,是曾經在許倬雲手上逃脫的一個亡命之徒,他聽說了許倬雲與漕幫幫主之間的矛盾,便出手殺害許倬雲,便嫁禍於漕幫幫主。董平將這個訊息帶給了童洛錦,童洛錦聽後,久久不語,在董平離開之後,她跌落在地,失聲痛哭。
她都做了什麼啊,她都錯過了什麼啊。
童溫祺的事情終究瞞不過去,按照童溫祺的意願,他的屍身葬在秦家墳地,隨身之物卻被送回童家,童夫人聞訊直接昏倒過去。
童洛錦在童夫人病榻前衣不解帶地照料半月之久,童夫人才逐漸好轉,童夫人摸著她越發尖瘦的小臉,帶著哭腔喚了聲“我兒——”,童洛錦抱著她久久不語。
童洛錦的衣裳都換成了素色,白衣素服,沉得她越發的消瘦,從她沉靜無波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以前那個張揚恣意的童大姑娘的影子。
漕幫一再易主,在就動盪不止,紅檀一個女子上位,早就有人不服,但是紅檀行事比前兩任幫主更加恨厲果決,之前童溫祺都沒處理的人在她手下均交權隱居,堵了悠悠眾口。
童洛錦在童溫祺的墓前又見到了紅檀,兩個人見面的第一句話都是“你瘦了”,說罷,兩個人都笑了一下,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
童洛錦問:“累嗎?”
紅檀搖搖頭:“我反而喜歡這樣的生活,高高在上,眾人仰視,多好。有的時候我就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放著這樣的日子不過,去為所謂的情愛要生要死。”
童洛錦瞧著墓碑上的字,“秦子期”,裡面的人,卻是她的小七,是她愛了兩輩子,恨了兩輩子,唸了兩輩子,伴了兩輩子的人,是她最熟悉的人。
“紅檀,你愛過什麼人嗎?”
紅檀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我自己,算嗎?”
童洛錦笑了一下。
紅檀便問:“你呢?愛過什麼人嗎?或者說……愛過他嗎?”
墓碑上的字是新刻的,童洛錦看著,還有些不適應,第一次,她這樣真誠地袒露自己的情緒,她緩慢又鄭重地點了點頭。
紅檀好奇道:“愛,是一種什麼感覺?”
童洛錦卻回答不上來,她好像從來沒有糾結過這種感情具體是一種什麼感覺,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全部生命印記中都有了這個人的存在。
像是血液流在身體裡,像是心臟跳在胸腔裡,像是春風吹在大地上,像是江水流過春夏秋冬,自然而然,永恆持久。
紅檀問:“你呢,大姑娘,今後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