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別院雖說是京郊,但也要出城才行,在京都的最邊緣,別說她,就連陽慎之也甚少去過。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柳舒窈心想:陽慎之還真是沒騙自己,這馬車硬得不行,一點兒也不舒服,但是她來不及反對就上車了,只能忍著。誰知馬車行至半途卻被一群太監圍住了。
車伕不得不停住馬車,緊接著便被人趕了下來。柳舒窈本來靠在軟枕上假寐,還想著能馬上到地方,就不用忍受馬車顛簸的痛苦了,現在卻聽著外面一陣吵鬧,心中不耐,問道:“怎麼回事?”
柳舒窈見許久不得人回答,便掀開了簾子,看著前面的陣仗,疑惑地走下來:“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住我的馬車?”
綠腰從太監身後走出來,身著一身華服,笑盈盈地說:“小姐,是我啊,你認不出來了?”
“綠腰。”柳舒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滿頭珠翠,好似要昭告天下她的貴氣一般,“你怎麼穿著後宮嬪妃的裝束?”
“呵,看不出來麼?皇上冊封我為貴妃了啊。”綠腰撫摸著袖子上的繡花紋理,慢條斯理地說道。
柳舒窈怔愣住:“不可能。”她下意識地否決了,可一細看,綠腰的衣裙和頭飾昭示著她的品級,身後的侍女,太監,衣服都是宮裡特供的布料,無一不顯示綠腰說的都是事實,這讓她心中有點不忿。
她整理了表情,心平靜氣地說:“你只是我身邊的丫環,怎能擔得起貴妃的位子?就算六皇子看上你了,你也只能從采女做起。更何況——”柳舒窈到底是千尊萬貴的國公小姐,不會被一時的氣憤矇蔽頭腦,“六皇子與我情投意合,他不會不顧我的意願,在登基之後不接我進宮便納宮妃。”
“哈哈哈哈哈……”綠腰掩袖一陣大笑,好似聽到了什麼趣事,好久才平息下來,還在自欺欺人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她蔑視著柳舒窈,說:“說到情投意合,怕只是你從頭到尾的一廂情願罷了,如果你沒有了國公小姐這一名頭,你以為六皇子會多看你一眼?”
這一句話戳到了柳舒窈的心坎,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深知權力對於爭奪皇位的重要性,當初六皇子身後沒有母族支援,不受先帝喜愛,雖然他的正妃是文忠伯的女兒,卻缺少兵權,這也是他找上柳家的原因。
可她以為,六皇子早已在這幾年的相處中愛上了她,對她溫言細語,體貼入微,他們還有一個孩子。卻原來,這一遭遭,一件件,她視為他們愛情的象徵,從頭到尾都只是欺騙她的假象嗎?
綠腰欣賞著她慘白無措的神情,緩緩道:“而我,才是那個與皇上兩情相悅的人。”
柳舒窈看著眼前的人,喃喃道:“六皇子不會騙我的,昨日還把我們的孩兒接走了,說他即位後就會來接我,我會是他的皇后,我們的兒子是太子!”
綠腰走上前,發問:“是嗎?那你現在怎麼坐馬車出城了呢?”綠腰觀察了一下,馬車只有一輛,沒有家丁、丫環跟隨,可以看得出是慌亂的狀況下出城的。“甚至如此匆忙,來不及收拾。不會——是逃命去的吧?”
“你休要胡言亂語,陽大人說讓我回京郊別院拿點東西。”柳舒窈其實有點不太確信陽慎之說的話了,為什麼他那麼匆忙地讓她走呢?
“有什麼東西值得我朝未來皇后親自去拿啊?該不會是傳國玉璽吧?”綠腰又是一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