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清冷,山上林木茂密,更招得冷風不止。何舒念一貫身體差,提著小燈籠走在前頭,讓風兜頭一吹,就冷得有些打顫。她攏著衣襟,吸了吸鼻子,臉色幽怨,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憐。
風雖冷,月色卻還算不錯,君清一看著何舒念那可憐兮兮的小影子,又看了看她低頭時被風拂起長髮露出的一小截後脖頸,手指頭癢癢的,總想上手去掐一掐。
這麼白嫩的小脖子,掐起來手感一定很好。
他悄然釋放出一縷魔氣,纏繞上她的後脖頸,何舒念猛地抖了抖,捂著鼻子打了個好大的噴嚏。
怎麼脖子突然涼颼颼?
她胡亂撥弄頭髮蓋住後脖頸涼颼颼的地方,可她不知道,魔氣穿過髮絲,掐住了她的喉嚨。
果然很好掐……
何舒念冷得更厲害了,抬起左手捂住脖子,嘟囔道:“見了鬼了,怎麼就脖子冷?”
說完,她還挺機靈往後偷偷瞄一眼,可見君清一神色冷冷淡淡的,不像是有心情捉弄她的樣子,她納悶地將長髮往脖子纏上兩圈,以作禦寒。
君清一差點被她愚蠢的行為逗得笑出來,她難道不知道,這時候只要他伸手拽住她纏得厚厚的頭髮,她就能自己把自己勒死嗎?
“蠢貨。”他嗤笑,撤了魔氣。
何舒念:???
順著花園的山坡蜿蜒往上,走大概一刻鐘,兩人來到一處山洞前。這山洞有些奇怪,山壁光禿禿的,連青苔都沒有,可洞口卻纏滿青藤。密密麻麻的青藤將洞口遮掩得徹底,像是不想被人發現,卻又顯眼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是這裡。”何舒念抬手往青藤上碰了碰,密密麻麻的青藤倏地如驚弓之鳥般散開,不知是何緣故,轉眼之間往洞口內的方向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抬頭看向君清一,彷彿在說,‘看,夠奇怪吧?’
君清一沒理會她邀功般的眼神,而是冷冷看著顯現出來的洞口,看著那層隨著青藤散開而隨之散開的、泛著黑氣的結界,眼底跟結了霜似的。
這是魔界的結陣方式。
“你師父究竟在哪?”他問。
“他幾年前過世了。”說起師父,何舒念有些難過。
君清一根本不信,不耐煩地攝住她的雙眼,“他人呢?”
“我師父真的不在了。”她回答得很坦然,“幾年前,師父曾外出一段時間,回來後大病一場。有天早上,他跟我說,他壽數將近,回天乏術,不願埋葬在這清冷的山上,想自己去尋個好地方隨死即埋。然後他就真的離開了。”
君清一蹙眉,眼裡的暴躁更明顯了。
這廝不講武德越發順手了,她一個肩不能調手不能提的炮灰,又能撒什麼謊呢?她偷偷瞄他一眼,心想,他總是問她師父,他該不會是認識師父吧?
良久,君清一冷笑一聲,眼神戾氣深重。但他沒多說什麼,只說:“進去。”
山洞很黑,洞口狹長,何舒念小心翼翼提著燈在前面走著,一邊碎碎念叮囑道:“這樹真的很奇怪,你千萬不要碰它的枝葉,它的枝葉有毒,碰了會受傷,傷口得養兩三個月才能癒合。”
洞內唯一的光亮便是她手中這盞燈,隨著他們越走越深,山洞石壁開始出現爬山虎般的藤蔓,並且越是往裡走,藤蔓覆蓋面積越廣。到山腹位置,除了地面,三面山壁都被這奇怪的藤蔓佔據,密麻如蟻群,很是滲人。
但更滲人的,是那棵樹。
真正走到了山洞最深處,才知道,原來一路上佈滿壁石的藤蔓,並非藤蔓,而是樹的枝葉。這棵樹樹身不大,一人便能合抱,但它所長出的枝葉,卻似跗骨之蛆附滿整個山洞,成了這山洞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