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個被剝了皮的鬼,頭髮散亂,臉色紙白,下巴滿是血痕,脖頸和額頭的青筋像是甦醒了的蟒蛇,根根鼓了起來。
“趙元洲,你根本就是個野種,你的出生就是個孽緣。”川王抬起頭來,看著外面的風雨飄搖,“你根本就不該生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想肖想這個太子之位,你配嗎?你根本沒有資格。”
川王說著抬起腳來,一步一步的走到正座上坐了下來,他不緊不慢的往後靠了靠,未來的天子龍威展現的淋漓盡致。
匡王疲憊的躺在地上,瞥眼過去,這一幕像是刀子一樣,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心裡,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任憑那風雨像自己傾斜過來。
“趙元洲,這個太子之位根本不屬於你。”
川王一字一句的念道:“你就是個冤孽,你當時就應該和你那個穢亂宮闈的母妃一起死在高穎的手裡,你們高家就是自相殘殺的根。”忽而朗聲大笑,像是來勾魂的號角,“就像你,殺了我一樣。”
“哦不對。”
川王又繼續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你是冤孽,冤孽!”
“你說得對……”
匡王在沒有反駁一句,他只是平靜又頹廢的睜開眼睛,乾涸的嘴角說出這樣無力的一句迎合:“我是冤孽,我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冤孽。”
川王聞言,眉梢一挑,笑容變得詭譎起來,他站起身走到如同行屍走肉的匡王身邊,稍稍用力就將他提了起來,說道:“既如此,我帶你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匡王說不出話來,任由他將自己拽出去,在川王的手裡,他就是一個垂死掙扎的鳥雀,被攥在掌心,生死已經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耳邊風聲獵獵,臉上暴雨捶打,匡王感覺到有水貫入自己的耳朵,好痛,像是毒藥在侵蝕一般,將自己的腦袋攪弄的不明不白。
砰的一下,匡王落在了地上,這一下摔得是七葷八素,他看著那似乎比剛才要近了許多的烏雲,微微皺眉,強撐著不適轉過身來,這一看不要緊,他瞳孔皺縮,這裡是……五鳳樓?
五鳳樓是宮裡的一座九層高塔,素來是宮裡面有一些重大節日的時候,請一些僧人來這裡祈福為用,怎麼把自己帶到這裡來了。
“你說在這上面站著,會不會被雷劈死啊?”
川王站得穩當,在那高塔之上矗立,雖然人影細小,但那擎的住天地風雨的肩膀卻不曾搖晃,他負手而立,垂眸那人。
苟延殘喘,當真是一條喪家之犬。
“二哥果然不是皇族的人。”
川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也只有高家和曹家那樣的劣種,才生出你這樣的一個劣根,毫無皇族的威望可言。”
匡王心痛欲裂,被這句話給刺激到了,撐著那塔尖緩緩的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往前試探了一步,僅這一步,他便往後仰了一下,這裡實在是太高了,高的都看不到地面,高的一眼能看到整個皇宮。
“你覺得自己是這江山萬里的主人嗎?”川王問道。
匡王本能的恐懼著這個非人的高度,若是摔下去的話,怕是會直接成了肉醬吧,他瑟縮的身子,不得已的扒住那個塔尖兒,即便是川王如此激將法,他也實在是沒辦法再證實自己的勇氣了。
“這江山的騰圖上,來日若是被你這樣的冤孽描繪上一筆,真是我大趙國的千古罪痕。”川王煞有介事的說著,又搖了搖頭。
“我不是……”
匡王徒勞的辯白道。
“從這裡跳下去吧,你本就不該被生下來。”
川王轉過身來,說出這樣催命的話,他的表情仍是平靜的,那雨滴捶打在頭頂上,炸出一朵朵燦爛的水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