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但就算致仕了,和韓來成親也離不開這靖安城。”杜薄說著,眼底有些複雜,說來也是,當初他一心求學,也不曾想過靖安城是這樣的魚龍混雜,黑暗繁複,倘若再來一次,他也會留在脂興,和羅衣過平平安安,穩穩當當的日子,夫妻恩愛,子孫滿堂,一生一世也就罷了。
“那都是他們兩個的選擇了。”杜薄道,“我只想著你能好好的。”
羅衣轉過身來,輕柔一笑。
“如此處置曹行,你就不怕朝臣非議嗎?”
聖人端坐在軟榻上,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弘王,那人不過十四五歲,體型卻比從前的川王和匡王還要高,不知道是不是隆延養人,還是說這靖安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弘王如實道:“曹家罪惡滔天,曹行也罪無可赦。”他並沒有選擇將那些畫作的事情坦白出來,這樣有損宋端名譽的事情,他死也要爛在肚子裡。
“父皇,這件事情本也該殺雞儆猴。”
弘王繼而道:“只是曹燮畢竟是三朝老臣,若是處置他,未免會被人說狡兔死,走狗烹,曹純又是個小姑娘,也只能從曹行處下手,兒子這樣以極刑處置,就是要讓這天下所有人看看,為臣不忠是什麼樣的下場。”
這句話說完,聖人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怎的,或許是弘王和宋端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但更多的,則是他從弘王的臉上,看到了趙嘉。
獻寧長公主,趙嘉。
那是他的親妹妹,也是個心氣極高的人,只可惜這一輩子身上就這樣一個汙點,好端端的看上了一個御前侍衛,葬送了自己的一輩子。
“罷了,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再說什麼也是無濟於事。”聖人接過左內監遞來的茶,淡淡道,“你說的倒也沒錯,曹家罪大惡極,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只是不知道父皇什麼時候處置曹家?”
弘王抬頭道。
聖人盤算著,總不能拖到年底,就道:“你覺得呢?”
弘王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直截了當的說道:“不如就趁著現在。”
聖人微微蹙眉:“為何?”
“趁熱打鐵。”
弘王說道。
聖人聞言,眉頭越皺越緊,才這麼短的時間,這個孩子的行事作風已經和當初剛剛回到靖安城時不一樣了,略有遲疑,讓他先出去。
弘王也不強求,忽然聽到聖人不舒服的咳嗽了幾聲,連忙詢問。
聖人搖了搖頭,擺手道:“不妨事,老毛病了。”
弘王想了想,這才出去。
大抵過了半個多時辰後,聖人正在御書房休息,左內監端了一杯碧色的茶水進來,說道:“陛下,這是太子殿下著人送來的,您嚐嚐?”
聖人看了一眼,只覺得像是普通的茶,問道:“只是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