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青石巷中,落更的梆子嚷過六聲。
節孝坊上,最後一線暮色被長夜吞沒。
疏星拉扯著吻獸的影子攀過簷角,於天井下匯成一小團墨色的水窪。
空寂庭院內,無端傳來繡鞋擦過地面的細碎響動,照壁上映出半片瘦削凹陷的乾枯面頰——
“誰啊?誰?”披著氅衣的姑娘擎著燭燈,小心翼翼地穿行過那空無一物的老舊迴廊,“誰在那裡?”
簷上的瓦礫墮入湖面,漣漪瞬間絞碎天上銀月。
長廊盡頭的小廂房裡不時發出“喀嚓”酸耳的磨牙聲響,那動靜既像是生鏽了的鋸子磋磨上了老樹,又像是腐舊了的唇齒咬齧上了腿骨。
——無由來地令人膽寒。
“再不出來……我要派人去報官了!”緊攏了氅衣的姑娘壯起膽子,顫巍巍伸手推開了那扇滿覆塵灰的窗,一面高高揚起聲線。
於是牆角里躥出的陰風倏然吹滅燭燈,蜿蜒升起的白煙下,露出一張乾瘦腐朽的、只剩下半隻腦袋的猙獰鬼面——
“救、救……救命!”
“蘇姐姐……蘇姐姐!!”
*
三日前。
黃山煉丹峰。
“大膽妖王,竟敢擅闖我步雲墟丹室禁地!”
紫石臺上,丹室門前。
一眾身著步雲墟弟子制服的小修士們手執刀兵,藉著一面山崖之勢,團團圍住了那道隱身於陰煞中如墨妖影。
“我已派人前去後山請了師父,他老人家不出片刻便能來此增援——”為首的修士硬著頭皮厲聲開口,攥著劍柄的掌心不自覺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