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烈骨
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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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內鴉雀無聲,朝臣們都是眉眼低垂、戰戰兢兢等待著皇後娘娘做出決定,這些日子他們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陛下就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只要是牽扯到皇後娘娘的事情, 陛下都會方寸大亂、喪失理智,他們就算是勸說也沒用,前些日子陛下決意與顧家打|仗的時候, 就已經有朝臣死諫撞死在大殿上了, 溫熱的鮮血灑了一地, 很是觸目驚心,可是陛下的面容上卻沒有半分動容,明知道這樣的決定會給百姓帶來災禍卻一意孤行, 甚至還下旨要誅了那大臣九族。
見此一幕,縱然經歷社稷風雨多載,朝臣們還是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悲涼感, 他們如今對陛下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 陛下與皇後娘娘的事情, 歸根結底還是陛下的私事,哪裡輪得到他們這些朝臣做主?
明明是陽春三月, 可是葉清清卻覺得如墜冰窖, 她站在原地有些頭暈目眩, 甚至是有些看不清謝虞之的面容了, 半響過去, 她的思緒總算是清明瞭一些, 視線從謝虞之的面容上掠過,自然不曾錯過他漆黑眼眸中那一絲小心翼翼的期許, 聽他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她並不覺得驚訝,或許很早之前她就料到了這一幕,他近來越發患得患失、情緒波動起伏也是很大,就連她有時都揣測不準他的心思。
鐵籠子擺在眼前,那扇鐵門旁若無人一般敞開著,她唇角微勾,眼底有些許荒涼如流螢般轉瞬即逝,她難道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自從她決定好好陪在謝虞之身邊看住他的時候,她就沒有旁的選擇了,她對他沒有什麼旁的期許,只希望他今後不要再隨意殺人了。
眉眼低垂,她朝著鐵籠子走去,垂落在胸前的麻花辮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曳,很早之前謝虞之就不許她用簪子盤發了,這些日子她都是用發帶綁著頭發,這些發帶也用的是輕柔易斷的薄紗,他竟然是害怕她會用這些發帶懸梁自盡,後來他更是讓宮女們都換成了木簪束發,虛假的愛意如同懸掛在他們二人頭頂的一把匕首,刺向她,也刺向他。
見她主動朝著鐵籠子內走去,謝虞之眼底那一絲微不可查的忐忑才隨之煙消雲散,眼中滲人的紅血絲也消散了一些,很快他走上前用鑰匙將鐵籠子鎖了起來,只有親眼見到她是安全的,他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有了些許放鬆緩和的時刻。
朝臣們這些日子也學會了見風使舵,見皇後娘娘尚且被關在鐵籠子中,他們今日稟告事情的言語都精簡了許多,只要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們都決定寫成摺子送到陛下手中,大家一時間心照不宣,破天荒的,今日上朝的時間壓縮了許多,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便結束了,謝虞之見沒有大臣再開口說話了,便宣佈退朝,他快步走到了鐵籠子前面將鐵門開啟,隨後將葉清清打橫抱起離開了金鑾殿,侍衛們依照陛下的吩咐寸步不離地守在身邊,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看著懷中的葉清清,謝虞之心中很是忐忑,他自然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舉動是有些過分了,可是他也沒辦法控制住自己,只要一想到她或許會有一日離開他,他便覺得頭痛欲裂,恨不得提劍將所有人都殺死,然後將她藏到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那樣就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她了,也沒任何人能將他們二人分開了,可是思來想去,這樣的地方只有皇陵,到那時候他們兩個人還能躺在同一個棺材中,想想就很是讓人期待,人固有一死,早點死也沒什麼……
想到此,謝虞之一雙幽深的眼眸中又泛起了一片猩紅,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葉清清壓下了心底的那些身不由己的屈|辱和忐忑,耐著性子去安慰他,道:“謝虞之,我有些餓了……”
聞言,他的思緒瞬間就被拉了回來,眼底的癲狂頓時便蕩然無存了,她沒有生他的氣,地底下這麼冷,還有小蟲子噬咬,他的清清恐怕會受不住,而且她每日都要曬一會兒日頭,陰冷潮濕的地底下可沒有光亮,她不會喜歡的,這樣看來還是活著的好,她與他活著就能在一起,死後也要大師做法讓他們來世相聚。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想到她方才說自己餓了,謝虞之便抱著她快步朝著鎖清樓走去,一旁的宮人早就見怪不怪了,朝野上下人人皆知陛下待娘娘是何等情深義重……
轉眼就到了三月下旬,葉清清每日都是坐在鐵籠子中陪著謝虞之上朝,如今只是初春,鐵籠子中也不算是太過悶熱,可不知後來是怎麼回事,謝虞之也要攥緊這鐵籠子中陪著她,於是朝堂上便出現了這樣荒誕可笑的一幕——龍椅竟是換成了鐵籠子,而朝臣們則是對一個鐵籠子畢恭畢敬。
這些日子發生的荒唐事實在是太多了,葉清清早就沒了任何情緒波動,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無欲無求的泥人,只要謝虞之不再隨意殺人,旁的事情都由著他去……
可惜好景不長,這一日臨近下朝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位拿著笏板的大臣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忽然踉蹌了一下,頓時藏在暗處的侍衛就上前押著這位大臣跪在了地上,那大臣四十來歲、家中有老有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跪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顫顫巍巍解釋了很多次自己只是無意中絆倒了、並沒有旁的心思,可盡管如此,一旁的侍衛還是將那大臣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謝虞之停下了腳步,側首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那大臣,眼底隱隱有寒霜飄過,為什麼這些人總是不能安分守己,為什麼總是有人來打破他平靜美滿的日子……
起先葉清清並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在她看來人走路的時候絆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抬眸看向了謝虞之見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驀然她心中一慌,下意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解釋道:“怎麼了,不過是有個人摔倒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謝虞之,我都已經餓了,我們還不去用膳嗎?”
聞言,謝虞之垂眸看了一眼葉清清,冰冷的神色有了些許緩和,可惜他決定的事情向來沒有任何人能更改,他視線落在那大臣身上,眼底有明晃晃的戾氣閃過,嗓音冰冷徹骨吩咐道:“殺。”
葉清清沒想到他會這般開口,她的瞳孔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收縮,下一瞬她就松開了謝虞之的手想要朝著那大臣奔去,可她還尚未來得及開口便看見那侍衛手起刀落,那大臣的腦袋便如糖葫蘆一般骨碌碌地滾落到了地上,砸在地面發出一道沉重的悶響,與此同時,那兩個侍衛松開了手,頓時那大臣的身子便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鮮血濺落一地,如同紅雨紛紛揚揚落在了地面。
朝臣們尚未來得及下朝便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全都誠惶誠恐跪在了地上,原本以為禦前失儀的事情不過是件小事,最多罰三個月俸祿便可,沒想到只是呼吸間的功夫,那大臣便命喪黃泉,他們的同僚竟是因為這樣一個可笑的藉口就死了,有些脾氣暴躁的大臣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渾身都在顫抖,恨不得起來對著這位昏君破口大罵。
可惜,他們不敢,他們的一舉一動不但幹繫到自己的性命,更是牽扯到九族的生死,他們不敢拿自己的九族冒險,是以現在只能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敢怒不敢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這位君是是非不分的昏君。
葉清清眼眸中淚光點點,那一片鮮血如同紅雨一般染濕了她的整個眼眸,她愣了許久、眼前陣陣發昏,一直等謝虞之重新伸手拉住她的時候,她才陡然回過神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垂眸眼神渙散地看向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錯了,是她錯了,畜|生怎麼可能會有幡然醒悟的一日,他只會變本加厲……
她猛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眼眸泛紅看向了謝虞之,眼眸中有不可置信、也有痛恨至極,“畜|生,謝虞之你就是個畜|生……”
聞言,謝虞之也是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明所以看向了她,眼眸中是明顯的疑惑,“清清,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