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烈骨
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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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心事在瞬間翻湧而來，葉清清低低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躺了多久, 她只覺得自己渾身酸澀，便喚了宮人抬來供沐浴的清水, 就在她沐浴沒多久的時候，謝虞之匆匆趕到了，自從他將她從顧臨之身邊接回來之後, 她每日都是神神叨叨、瘋瘋癲癲, 看見她這個樣子, 他哪還有什麼怒火，只盼著她趕緊好起來，可是太醫開了許多藥房都沒什麼用, 請了祈安寺的大師前來做法也沒什麼用，只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地在宮殿內貼了一些符紙。
也不知道這具身子是多長時間沒有吃飯了，沐浴的時候葉清清都有些頭暈眼花, 若不是一旁的侍女及時攙扶住了她, 只怕她就要直接摔在地上了, 沐浴之後她就這樣披散著頭發出來，珍珠似的水滴沿著她濕漉漉的發尾滴落一地, 或許是在現代待了幾日的緣故, 她看見謝虞之的時候倒是也沒有太過意外, 隔著前年跨不過的時光, 愛與恨一併都在棺樽中消弭, 只有一片麻木如蕭蕭落葉傾頹而下, 倒是謝虞之在看見她的時候，眼底有些許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劃過。
當初她瘋了的時候, 他盼著她能早日好起來，可是真到了她好起來的時候，他卻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她究竟為何會變成這幅樣子，他心知肚明，總歸都是他一步步逼出來的，可盡管如此，哪怕是相互折磨，他也不願意放手。
人生大夢一場，葉清清只當是並未看出來謝虞之的不知所措，她在圓桌邊坐下，身後當即便有宮人拿著帕子走到了她的身後替她擦發，坐下來之後眼前倒是沒有那麼發昏了，想到穿越時空、命運顛倒這樣離奇的事情來，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沉默半響之後才抬眸看向了謝虞之，嗓音有些艱澀開口問道：“謝虞之，我是怎麼回來的？”
“顧氏將你送回來的，”聞言，謝虞之倒是沒有太過意外，看她的樣子像是全然不記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了，恰好映照了祈安寺大師所說的離魂之症，“半個月前，你殺了顧臨之，顧家這一輩只有顧臨之有才能，剩下的都是些酒囊飯袋，他死後這仗自然就不可能再打下去了，顧家為了求和便主動將你送了回來。”
她殺了顧臨之？
聞言，葉清清的眼底劃過一道愕然，不過是隨即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怕因著私奔的事情，顧明瀾要恨死顧臨之了，沒想到這段時日竟是會發生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也有些無話可說，許是看出了她的不適應，謝虞之並沒有久留很快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宮人們便端來了午膳，因著她剛醒來不久的緣故，依照太醫的吩咐，膳食大多都比較清淡，葉清清喝了些清粥就覺得有些飽了，她起身看著宮殿內熟悉的一切，只覺得無比荒謬，前一秒她還在寺廟抽到了仙鶴出凡籠的觀音簽，下一秒昏迷便又回到了這個困住她的樊籠之中，兜兜轉轉，她到底還是回到了鎖清樓之中，凡籠與樊籠本就不同，這個封|建王朝於她而言就是無法掙脫的凡籠，她看著宮殿內到處都張貼著的符紙，覺得又荒謬又可笑。
此生她拜過兩次觀音，求了三次觀音簽，每一次的靈簽都沒有靈驗，哪有什麼開天闢地的良緣，不過是一段曲折離奇、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的孽緣罷了。
將燈覓火，枉費心機，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又何來將燈覓火的說辭？
費了那麼多氣力卻還是功虧一簣，難不成她當真要在這個泯滅人性的朝代中度過一生？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早就沒了什麼反抗的心思了，她反抗了這麼久卻還是從未逃脫謝虞之的桎梏，反倒是因著她的舉動，死了許多人，她是什麼都沒有做錯，可是那些平民百姓又做錯了什麼，命運於顛倒輪回之中將她推向了萬劫不複的境地，而她此後的人生中也彷彿只剩下了認命二字。
這麼多人因她而死，她早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了，往事無法彌補，她只希望以後看住謝虞之，不讓他再做出那些失心瘋的事情來，如此或許也算是功德一件。
她吩咐宮人將宮殿內收拾了一下，那些符紙盡數都被扔了，只是沒想到她是恢複了正常，可是因著她這段時間的神神叨叨，謝虞之也愈發患得患失、做出來的事情也是越發驚世駭俗，等到晚上的時候，謝虞之便回到了鎖清樓，見葉清清對他的出現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厭惡，他略顯陰騭的神情才算是有些緩解，只是等到了睡覺的時候，他又吩咐宮人在宮殿內處處貼上了符紙，等到葉清清入睡之後，他便在她身上也貼滿了符紙，不管她到底是什麼身份，他都要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翌日，葉清清尚且在睡夢中的時候便被謝虞之抱了起來，他伺候著她洗漱之後就抱著她去上朝了，葉清清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朝臣們盡量壓低的嗓音後，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只是很快她就清醒了，她不可置信地側首看了一眼穿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謝虞之，覺得很是荒唐，這算是什麼，是馮小憐的玉|體|橫陳嗎？
照這樣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她就要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妃了。
察覺到了她的眼神，謝虞之還以為她是睡得不舒服，當即就揚聲打斷了朝臣的話語，徑自就要抱著她下朝，見此，葉清清深吸一口氣，想到這是在朝堂之上，她到底還是壓下了心底的怒火，只是開口道：“我沒事，謝虞之，你繼續上朝吧。”
聞言，謝虞之還是半信半疑，到底還是不願意相信，招了招手直接將候在一旁的太醫喊了過來，聽見太醫說娘娘一切安好的時候，他才複又抱著她在龍椅上坐了下來，朝臣們這才敢繼續說話，只是到底還是壓低了嗓音，生怕不小心吵到話皇後娘娘睡覺。
古往今來，哪有皇後坐龍椅的，哪有皇後能在朝堂上睡覺的？
從前便是皇後無意間詢問了半句朝政，都會被斥責幹政。
看著眼前這荒唐的一幕，朝臣們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自從這位陛下繼位幹出來的荒唐事還算少嗎？算起來這位陛下幹出來最正常的事情就是遣散六宮了，想到此，有些大臣們不禁在心中分外慶幸，幸好當初還沒來得及將自家女兒送到後宮，若不然只怕早就被這位陛下砍死了，恐怕他們的九族也要死的一幹二淨了。
眼下大臣們對這位陛下已經沒有任何期望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全自己，有些事情看見就算是看不見了，難不成他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一頭撞死到大殿上進言嗎？
原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夠荒唐了，沒想到謝虞之對她的看守已經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就連在書房中處理朝政也要牢牢抱著她，葉清清害怕他會發瘋殺人，倒是沒怎麼敢拒絕他，只是無意中看見了謝虞之的胳膊上有些新舊交錯的刀痕，葉清清忍不住問了他是怎麼回事，他是九五之尊，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敢傷害他，起先謝虞之並不想說，只是後來見她的神色有些冷淡，他才說出了實話，只道這些日子為了畫符紙，他每日都需要割肉取血。
聞言，想到那些符紙上傳來的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道，葉清清忽然覺得胃中翻湧不止，竟是直接幹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