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烈骨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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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清放下了毛筆用膳，握著筷子的時候也只覺得右手手腕極其酸澀，這三百遍家規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抄完, 這些日子身子還沒有養好，今日大夫走的時候又給她開了一些藥, 用過午膳後就喝了藥，原本想要到床榻上休息片刻，沒想到只是剛打了個盹兒就看見青蘭帶著一個女夫子走了進來, “姑娘, 這是家主找來教導你習字的先生。”
聞言, 葉清清自知她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便是她開口了青蘭也根本不會聽她的，私奔對於古代女子而言是出格之舉, 是註定要受人唾罵的，她並不清楚從前的顧明瀾是個怎樣的人，可若不是走投無路, 一個在閨閣中長大的千金小姐又豈會選擇私奔這條路, 又或許當真是如顧臨之所說的那樣, 顧明瀾是為人所騙這才私奔，可她終究不是顧明瀾, 無法對顧明瀾的困境感同身受, 也沒有資格高高在上地去評論她的所為。
況且這些日子在顧府中, 奴僕待她本就是視若無睹, 她當然不在意, 只是不知道當初顧明瀾在府中受到的也是這樣的待遇？
顧臨之似乎是覺得她的琴棋書畫和女工都上不了臺面, 給她請了許多女夫子，葉清清也只能跟著學, 每天睜眼就開始忙碌，一直等到夜深的時候才歇下，日子倒是沒那麼難熬了，她的情緒也穩定了很多，直到十月末的時候，繡娘給她準備了一塊兒紅布，說是讓她自己繡紅蓋頭。
看見紅蓋頭的時候，葉清清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彷彿回到了半個月前在節度使府待嫁的日子，一不留神銀針就刺破了她的右手食指，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落在紅蓋頭上，紅蓋頭見血是不吉利的徵兆，見此，旁邊的繡娘作勢便要換上一塊兒紅布，只是沒想到葉清清卻徑自將紅蓋頭扔在了地上。
這些日子這位顧姑娘都如水一般平和柔順，沒想到今日竟是發了火，頓時繡娘和丫鬟都有些呆住了，趁著她們愣神的時候，葉清清從針線筐中拿出了剪刀，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用剪刀鋒利的那一端對準了自己的脖子，面無表情看向了青蘭，嗓音平靜道：“青蘭，我要見顧臨之，你有辦法的，對嗎？”
聽聞此話，青蘭便是不願意也沒了旁的辦法，只能帶著葉清清去找了主子，顧臨之正在堂屋見客，忽然看見青蘭走了過來，他便心知是出事了，擺了擺手便讓旁人退下了，這才側首看向了香蘭，“說吧，什麼事。”
“回家主，姑娘知道了要出嫁的事情，以死相逼說是見您，姑娘已經在院子外面等著了，家主要見她嗎？”
“讓她過來吧。”顧臨之並不意外，聯姻這樣的事情早晚都會知道，她要見他也是理所當然，她該不會是以為自己失憶了就不用聯姻了吧，養了將近半年的病，她的病早該好了。
葉清清在院子外面等著，她手中仍然是緊緊握著那把剪子，秋色漸濃，院子中也是落了一地枯黃的落葉，一陣秋風吹過，金黃色的葉子便搖搖晃晃從樹梢墜落，在這個朝代，她就如同這落葉一般無枝可依，歸根結底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命運由不得自己做主，貴人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命運。
她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順從。
她很清楚一件事情，她不想死，她還想要好好活著。
很快青蘭就從堂屋走了出來，走到了葉清清身邊開口道：“姑娘，家主讓您進去，只是這剪子是不能拿了。”
葉清清松開了剪子，眉眼低垂一步步朝著屋子走去，行走間裙踞翩躚如蝴蝶，只是心情卻是格外的沉重，她要是平常人家的女兒的話，只怕就連謝虞之的身邊都逃不掉，現在藉著顧家的權勢逃了出來，可是轉眼又要面臨聯姻的命運，總歸是身不由己。
一路走到了屋子門口，葉清清徑自推開了房門，顧臨之還是穿著一襲黑衣坐在主位上，正低頭飲茶，聽見敲門聲的時候，他也沒有抬頭，喝了口茶之後他將茶盞放到了桌子上，這才抬眸看向了葉清清，語氣平淡道：“怎麼了，以死相逼要見我？”
葉清清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她看向了顧臨之，神情間有些為難，“兄長既然知道這些日子我一直跟在謝虞之身邊，自然也知道我如今已經並非是完璧之身了，難不成兄長如今還要我嫁給陛下嗎？”
聽出了她話語中的為難，顧臨之抬眸看向了她，冷笑一聲道：“看來你是真的失憶了，婚前失貞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等嫁過去了自己解決，況且你只是顧家表親，並非嫡系，便是天子震怒也牽連不到顧家，這婚事是先帝賜下的，絕無更改的餘地。若不是你命好，這門婚事也輪不到你，你這樣卑微的身份能成為皇後，應該跪下來感恩戴德才是，竟是腦子不清楚做出了私奔這樣的事情，你自己做的事，也應該自己承擔後果。”
聞言，葉清清下意識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原來如此，原來她不過是個遠道而來的表小姐，自然是無關緊要，也怪不得府中奴僕對她會是那樣的態度，先帝賜婚，她知道這樁婚事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便是怪罪下來處死的也只會是她這個無關緊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