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她們的耳邊轟鳴。
四月最後一場春雨淅瀝而下,沒有冰冷的意味,只帶著微微的黏膩。
裴溪竹垂下頭:“我以為治好她的白血病,她就不會死了。”
祝扶桑輕輕轉身,目光沉靜地望著她,像是看透了一切,又像是看不見任何東西。
雨順著她的額角滑落,她的長發貼在肌膚上,襯得瞳仁越發漆黑。
“程諾有先天性心髒病,你知道的。”裴溪竹嗓音顫抖,“不惜代價,我用盡一切辦法,昨天她在學校的實踐活動中倒下,再也沒起來。”
風捲起裴溪竹的長發,雨水打濕她墨綠色的旗袍。
祝扶桑的腳尖已踩在天臺的最邊緣。
天瞬間黑到了夜晚的邊界線,身後的龍港城燈火輝煌,彷彿無數窺視她命運的眼睛。
“她死了。”裴溪竹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雨水在地面彙聚,濺起細碎的水花,誰也分不清其中有沒有淚水。
“o先生救不了她?”
“他說,因果就到這裡。”而後裴溪竹笑了,笑得很難過。
祝扶桑沉默了。
啪。
裴溪竹撐開油紙傘。
她們都淋著雨。裴溪竹想,油紙傘飛過去,她們之間至少有一人能溫暖。
裴溪竹手腕一抖,傘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向對面的祝扶桑飛去。
如果祝扶桑接住,那把傘能為她遮風擋雨。
可是,祝扶桑一動也不動。
那是最可怕的訊號。
裴溪竹抬起手,想抓住的卻不是那把傘,而是比傘更重要的東西。
“求求你。”她的聲音因濕冷而微微顫抖。
祝扶桑微笑搖了搖頭。
裴溪竹仍不放棄:“好好活著,和我一起……我只剩你了。”
裴溪竹在發家成功後,從未如此低聲下氣過。
她的倔強,她的驕傲,在這一刻盡數崩塌。
“對不起。”祝扶桑垂下眼眸,輕輕搖頭,“可是我們都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個時代冰冷無情,整個塔隆、乃至整個宇宙都是一場虛偽的騙局。
資料在城市的血脈中流動,人們在科幻與現實的夾縫中茍且,她們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