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敢給出如此禮遇,自然是因為能對她造成威脅的大都已經不存在。
史家近支還有幾人?更不用說屠王室了。但朝臣百姓都看著。
是以此詔令一出,史家宗親也好,西雍派系的那些臣子也好,猶如吃了定心丸,都真正消停了下來。
然而按下葫蘆起了瓢,王城的風總是不會停止的。
“有的老樹,你看著不打眼,下頭卻是盤根錯節……”
她的對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掌握著大量政治資源的宗族,樹大根深,貿然動之王朝也會牽筋動骨。
若不想似佔南那般走到國亂臣疑人心思變的局面,最要防殺戮太廣逼得太緊狗急跳牆。穩定形勢確是當下第一要務。
姜佛桑不怕暫時地妥協,她怕的是一退再退、一直妥協下去,直至退無可退。
正如中州的天子,先是喪權失利,最終敗國身死……
其實在商泉陵之前佛茵就來找過她。
佛茵稱自己想嫁人了,特來請堂姊賜婚,好為她添些榮耀。
她要嫁的不是別人,正是偃越。
登上王位以前,姜佛桑尚且可以告訴她,自己不需要她做那些;告訴她只要她想,就可以勇敢去嘗試,不必計較後果,凡事有她這個阿姊在。
可是當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她卻再也開不了口。
只是乾巴巴地問一句:“你當真喜歡偃越?”
佛茵連連點頭,笑顏燦爛,嬌憨明媚一如在京陵閨中時。
不會偽裝的人又哪裡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所以姜佛桑憤怒,憤怒且迷惘。
努力經年,以為終於成了執棋人,以為把懸於頭頂的那把劍握在手裡就能捍衛一切、庇護一切……
結果呢,想庇護的人反要為她做出犧牲。
或許她仍是棋子,只不過是換了張棋盤。
“似霓,我不是個好阿姊。阿妙一定後悔跟隨我來南州……”話才吐口便就啞口。
愈是如此似霓愈不能放心,只恐她積鬱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