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達成這一成的是他的父親。
細想來,蕭元度雖經常頂撞蕭琥,言行常懷忿恨之意,父子倆也一向水火不容。
但其實,就姜佛桑這個旁觀者看來,他的恨意未必有他所想的那麼深,更有甚者,他骨子裡一直都在期待蕭琥的認可。
大約蕭琥在他心中也曾是英雄般的所在,讓他仰望崇敬,可是又有什麼是他所不能釋懷的,譬如被送北涼為質一事。
那時蕭琥有五子,無論挑大還是挑小,按理怎麼都不該輪到蕭元度才是……
關於那段為質的經歷,除了從別人處零星聽來的一些,姜佛桑一直不曾聽他親口談過,偶爾提起也是寥寥幾句帶過。
如今既想起,索性也就當面問了:“當年他們為何要把你送去北涼?”
頓了頓,“你若不願說,也可不說。”
蕭元度看著她,扯了下嘴角:“沒什麼不能說的。”
今日帶她來的目的也正在於此。
“方才與你說起過,為掃清統治障礙,蠻族一度打算靠武力征服各地大小塢壁。被其攻滅的塢壁不計其數,殘餘各塢主之間只好透過姻親或者別的辦法,以期共同禦敵……”
只是小範圍的聯合仍不足以應付胡虜鐵騎的長期攻伐。
於是眾塢主一致決定,公推一人為首領,其他各塢主接受首領所授予的軍職,如此一來,實力大大增強。
怎奈這些塢壁分佈過於零散,終究還是難抵胡虜優勢兵力的長久進攻。
大勢不可逆,塢主土豪們唯有委蛇於蠻族政權之間以求存。
北涼於洛邑立國後,見無法蕩平遍佈北地的塢主,便開始採取“懷柔”之策。對於歸服的塢主皆復其官爵,藉以實現對地方的控制,同時要求他們承擔運糧養軍的義務。
然而塢主們實力過於強大,忌憚還是難免。
北涼統治者先是試圖將那些塢主遷至都城或他地,發現此舉接連引發各地大亂後,便改為“質任”,脅迫各塢主送質子過去,以此來控制他們。
“至於為何選我——”蕭琥度眯了下眼,似乎陷入了回憶。
鄔夫人入葬不久便遭胡虜掘墳戮屍,並以烈火焚之……屍骨無存,灰飛煙滅,其慘之至。
但蕭元度並不知曉,眾人一直瞞著他。
直到北涼派下的官員到了棘原,他才驟然得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