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那嬰兒忽然睜開了雙眼。
眼睛裡沒有漆黑的眼瞳,只有如蛛網般交織的黑色線條,望之令人倒吸口涼氣,一股沒來由的寒氣,從後脊椎冒出來,直往上躥,最終感覺整個頭皮一陣炸裂,發麻。
鬼嬰睜開眼後,就像是從睡夢中被吵醒了一般,哇的一下,發出了啼哭聲。
哭聲嘹亮,似遠似近,飄渺虛無,從四面八方傳出,無法分辨具體的方向,就好像潮水一般,不管聽不聽,它都死命往耳朵裡擠。
隨著哭聲響起,籠罩包裹著他的黑霧越發厚實密集,猶如實質一般,越聚越多,隨後如滾滾濃煙,又如烏雲壓城一般,朝著正在後退的方恆逼迫而來。
還未完全靠近,他就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怨恨和惡意,如針刺一般,紮在他的身上,不由得感覺身體發麻。
要完!
明明身處二樓小客廳之中,卻像是站在野外一般,颳起的一陣陣黑色狂風,吹得他身上睡衣衣襟衣袂瘋狂擺動。吹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
關鍵時刻,又是佛珠手串大發神威,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體內似乎有某種力量被抽走,使得佛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盛,最終充斥了整個二樓,觸目所及,只能看到一片明亮,卻並不刺眼的金光,同時耳聞陣陣恢宏梵音。
從外面看,輝煌佛光甚至穿透了拉著窗簾的窗戶,照亮了前院。
與此同時,遠在五六公里之外的一座山中寺廟之中,有一名正在坐禪的老和尚。
這老和尚年過花甲,光頭白鬚,端坐筆直,一點也沒有老年人的模樣。
當佛光顯赫之時,他似有所覺,睜開了雙眼,明亮的眼神彷彿穿透了重重阻礙與距離,看到了遠處的佛光。
老和尚含笑點頭,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重新闔上了雙眼。
而在另一邊,距離宋文成同樣不算很遠,直線距離只有幾公里的路,一名身穿破爛道袍,梳著髮髻,頭上插著三根枯草的道士,躺在街邊石椅上,亦被佛光的動靜所驚醒,微微抬起身,用手肘撐著石椅,望著一個方向。
半餉,他才開口說道:“誒呀,怎麼又是個禿驢!”
說完,似乎是有些遺憾,搖搖頭,重新躺了下去,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說來話長,實際上佛光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只不過一兩秒鐘而已,便迅速由盛轉衰,黯淡下來。
沒有了佛光的照映,小客廳裡仍然一片漆黑,而那鬼嬰和欺壓過來的黑霧,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彷彿剛才的場景僅是一場幻覺而已。
然而,不管是不是幻覺,此時的方恆只感覺身體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精神疲倦,渾身無力,根本就沒心思細看,只勉強開了門,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一頭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明明才遇到了這麼恐怖詭異的事情,可身心皆疲的情況下,這一覺,卻睡得十分安穩踏實。
等到他睜開眼時,天已大亮,發現昨天明明是趴著睡的,但現在卻不知什麼時候躺在了床上,身上還卷著被子。
心裡覺得應該是睡著後,自己卷的,也就沒在意,隨後才想起昨晚上的事,又想起宋文成和林玉琴倆人,便連忙跳下床,穿上拖鞋,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穿著睡衣,就出了房門,看到主臥的門還關著,便跑過去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