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霧氣濃重得就和泡在水裡一樣,穿在身上的衣服變得格外沉重。
周金儒靠著城牆,手指捏著小石子在地上畫著什麼,其他工人同樣三三兩兩的席地而坐,等著日頭上來。
他們的工作時間在上午,從凌晨到上午的這段時間都是用來休息的,所有普通監獄的犯人出早操之前,禁止任何非監獄人員靠近牢房。
“你在想什麼?”
阿黛拉走過來,在他的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地面那些輕微的劃痕上。
周金儒側頭說道:“你們商量完了?”
由於他是臨時加入的,行動組商量一些事情時不會讓他在一旁聽著,原因是他們之間的任務不一樣。
這應該是派系對希瓦艾什的警惕。
“是的,你應該不想知道內容。”
“沒興趣,說點別的”,周金儒手中的石子輕輕點在地面的劃痕間,“渡船明天晚上才會來,也就是說,這麼長的時間內搜尋這座孤島,對於久居在此的駐軍來說閉著眼睛都能做到,你們不可能不考慮這一點,所以……”
他笑了一下,低聲道:“瓦西姆醫生掌握了什麼秘密麼?”
每一段夢境都有一個核心,也是形成夢境的終極秘密,地下城市的核心是鑽石女王,聖亞拉爾的核心是大船,切爾諾伯格的秘密是貴族本身,那麼,這裡呢?
周金儒進入情景劇這麼久,一直沒有找到核心,他懷疑自己的思路出了岔子,對於一個世界來說,沒了誰都一樣過,但是一部電影不同,它的絕大部分情節和角色都是圍繞著主角轉的。
換句話說,情景劇的核心極有可能是女主角阿黛拉,她帶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從而形成整個夢境世界。
“瓦西姆醫生是派系的重要成員,他是派系建立者之一,因此王室對他才如此重視,我們也一樣。”
阿黛拉發現身邊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她此時的模樣遠遠比不上平時,臃腫的工作服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名四十歲以上的中年婦女,蓬亂的頭髮和灰敗的臉色都在闡釋這是一個被生活壓垮了脊樑的成年人。
“如果你想要一個約會物件,那你就找錯人了,我和你的女朋友不一樣,她是高高在上的警署負責人,我是一個小偷。”
周金儒輕聲說道:“她跟我說起這件事,我有點印象。”
“哼,她肯定說我是一個卑劣的小偷,沒有被送進監獄是因為法律的仁慈吧。”
阿黛拉口中所說的“法律的仁慈”,指的是保釋機制,正是有阿爾伯特神父交了一筆保釋金,阿黛拉才沒有被起訴。
周金儒搖搖頭:“她沒有說過,我認為她的觀念太過純粹,為此我們已經吵了一架。”
阿黛拉驚奇道:“你竟然會和她吵架?”
“很奇怪麼,她會走上極端的道路”,周金儒在地上畫了一條直線,“很多事情並不是簡單的對或錯,我知道你犯罪的原因是為了一塊麵包,但這件事不能完全作為定罪的依據,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以及還原整個事情的始末,送一個人去監獄的目的不能是將更多的人送進去,一個成熟且健康的法制社會,應該從根本上避免犯罪的發生。”
阿黛拉久久沒有說話,好半天后,她嘟囔道:“你這個怪胎。”
“我確實是一個怪人,能說說你是為什麼需要那塊麵包麼?”
周金儒吸著鼻子,潮溼的空氣讓他的呼吸很不順暢,尤其是溼漉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