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謝安瞥了一眼那團早已瞧不出原形狀的木渣,只感覺後背陣陣發涼,畢竟梁丘舞方才非但將其捏碎,更將其捏成了一枚藥丸,這等手勁,足以傲視天下了,至少常人的骨頭是絕對承受不了的。
輸了一陣呢……
望著悶不吭聲的梁丘舞,謝安、伊伊、金鈴兒三人心中不由浮現出這句話。
可能是見飯桌上的氣氛過於緊張,伊伊盛了碗米飯給長孫湘雨,用帶著濃濃羨慕的口吻說道,“恭喜湘雨姐……湘雨姐,既然已懷有身孕,姐姐日後可要注意了,姐姐身子骨來就弱……”
“恩,妾身省得,謝謝伊伊妹妹了,”長孫湘雨一臉歡喜地接受了伊伊的道賀,繼而轉頭望向夫婿謝安,輕笑說道,“夫君,看來奴家是不能陪你去江南了……”
謝天謝地!
聽到長孫湘雨那句話,謝安心中驟然蹦出四個字來,當然了,這四個字他只能心中想想,要是說出來的話,後果那可是不堪設想。
“這樣啊。那……那可真是遺憾啊……”謝安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話中充滿濃濃的遺憾,但是心中卻暗自感激天上各路過往神明,慶幸長孫湘雨懷有身孕的時機實在是太巧妙了,巧妙地他恨不得跑到院子裡大喊幾聲謝天謝地。
倒不是說謝安不喜歡長孫湘雨,不想與她呆在一起,相反地,謝安很愛這位古靈精怪的妻子,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帶著長孫湘雨到江南。真心不想。
畢竟這個女人生玩,別以為她的[玩]是個很輕鬆的字眼,要知道當初陷害梁丘舞,在她看來也只是[玩]而已,這個女人倘若一放到江南。嘖嘖,若是江南不被她攪地天翻地覆,謝安將名字倒過來寫。
倘若在平日,長孫湘雨多半能夠看出謝安那句話的言不由衷,但是眼下,她正歡喜於自己懷有身孕一事,哪裡來顧得上理會謝安。在謝安、金鈴兒、伊伊呆若木雞的目光下,長孫湘雨溫柔地撫摸著小腹,柔聲柔氣地說道,“乖兒子。孃親可是為了你才不去江南哦,你要乖乖的,早日降生,知道嗎?”
“……”與同樣啞口無言的夫君謝安對視一眼。金鈴兒勉強露出幾分笑意,小聲說道。“湘雨妹妹,這個……是兒是女眼下還不好說……”
話音未落,就見長孫湘雨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狠狠瞪了一眼金鈴兒,繼而繼續微笑著撫摸著小腹,柔聲柔氣說道,“別聽你姨娘的,我的孩子,肯定是兒子……對吧?”她用右手食指輕輕叩了扣小腹。
總感覺這畫面有點詭異啊……
儘管謝安很清楚長孫湘雨像中了邪似地想替他生兒子、而不是女兒,但是在親眼目睹這個那彷彿癲瘋般的舉動後,他隱約感覺腦門有絲絲冷汗滲出。
她這要是十月懷胎生個女兒……
謝安真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沒有那個膽量再回自己府上,唔,前提是那時候他這座府邸還存在,而不是被某個女人一怒之下放火給燒了。
“咳,”咳嗽一聲,將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盡數拋之腦後,謝安叮囑般對四女說道,“既然如此,為夫此番去江南,就不帶你們了,伊伊,日後就麻煩你多多照顧湘雨……”說著,他用歉意的目光望著伊伊。
望著夫君歉意的目光,伊伊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妾身應當的,夫君請放心。”
這個女人生性善良溫柔,雖然有些遺憾無法跟著夫君到江南去,但是一想到他們謝府即將又迎來一個新的生命,儘管並非她所生,她心中亦是萬分歡喜,不得不說,她是四女中私心最少的一人,單純地歡喜夫君所歡喜之事,也正因為如此,謝安也最寵她。
事實上,別看梁丘舞是長婦,長孫湘雨滿腹心機,但是平時這兩個人除了互掐外,其實並不過問府上的事,而金鈴兒自打有了女兒後,也就懶得去攙和梁丘舞與長孫湘雨之間的互掐了,雖說比眾女年長,其實沒什麼威信,真正處理謝府上下事務的,其實是伊伊。
有些時候,她比梁丘舞更像是謝家的長婦,當然了,這句話在謝家是不能提起的,畢竟就算梁丘舞再怎麼跟伊伊親近,事關謝家長婦的位置,她是絕對不會讓出來的,要知道當初為了這個位置,她與長孫湘雨鬥地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夫君放心,餘亦會幫伊伊照顧湘雨的……”另外一邊,抱著女兒的金鈴兒寬慰著夫君。
要說有誰沒吱聲,也就只有梁丘舞了,堂堂上將軍,赫赫[炎虎姬],此刻正化悲憤為食慾,消滅著面前的食慾。
平心而論,哪怕是已替夫君生下一個女兒的金鈴兒再次懷孕,梁丘舞都不會如此悲憤氣惱,就算心中遺憾亦會由衷祝賀,更何況是與她親近的伊伊,但唯獨長孫湘雨……
梁丘舞發了瘋似的扒著飯,塞得滿滿的小嘴鼓鼓的,一動一動,模樣很是討人喜。
謝安惡意的猜測,她與長孫湘雨是否是輪迴中幾輩子的仇家,要不然,哪能鬥成這樣?
就在謝安暗自腹議時,長孫湘雨似乎也注意到梁丘舞的悲憤,臉上笑容更濃。慢條斯理地說道,“雖說沒什麼食慾,可還是得勉強吃下去呢,要不然餓壞腹內的我兒那可就不妙了……”她刻意加重了[我兒]那兩個字的語氣。
“咔嚓!”梁丘舞左手的碗裂開一道細縫,吃飯的動作為之一頓,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有如一頭被激怒的猛虎。
你這是作死啊,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