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事有輕重緩急,不可一概論之!”大理寺卿馮書出列拱手道:“戰王這一年來奔波於草原,幾乎將草原血洗了個遍,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幾十年,大明邊境將再無外患,因此臣覺得草原築城也好,修路也罷,都不急於一時,反倒是中原鐵路修建迫在眉睫……”
“臣等附議!”群臣再次附議,翟鑾只差掩面而逃。
滿朝的大臣都覺得皇帝不要臉,朱厚煒也是一樣,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如大明這幫文臣這般不要臉的。
先前要修草原鐵路附議的是他們,現在否決的也是他們,每一位官員的臉上都不見絲毫慚愧之色,彷彿出爾反爾理所當然一樣。
“永樂皇帝五徵漠北,打斷了蒙古人的脊樑骨,可過了也就二十幾年,洶湧崛起的瓦剌就給了大明當頭一棒,若非於忠肅力挽狂瀾,大明或許早就跟前宋一樣,失了半壁江山。
憲宗在位之時,成化犁廷,女真部被殺的大敗,草原為之巨震,然而韃靼興起,依舊是屢寇邊疆,可以說草原之患一日不徹解,朕便寢食難安,馮愛卿說事有輕重緩急,可朕偏偏覺得,草原為重,中原當緩!”
朝臣們在嘉靖朝吃的虧已經數不清了,他們說的皇帝可以當放屁,那麼皇帝說的,他們自然也可以不在意。
草原之患解不解決,那是皇帝的事,大臣們現在只關心中原的一畝三分地,只關心鐵路什麼時候能通到自己家鄉,只關心自己家族的生意能在鐵路通車之後獲得怎樣的便利和收益,至於其它?一切都是浮雲罷了。
楊一清眉頭深鎖,他已經能夠深刻的體會到楊廷和當首輔時候的艱難,嘉靖皇帝手腕和心機都深不可測,宛如一個在朝堂上浸研了幾十年的老政客一般,無論如何都讓人琢磨不透其真正的心思是什麼。
可以肯定,皇帝絕對不可能不想在大明境內修建鐵路,要知道皇帝自己名下都有無數的產業,鐵路通車對他自己也有巨大的好處,比如說錢莊的現銀流通。
錢莊想要生存,靠的是信用,如今大明皇家錢莊的信用已經毋庸置疑,至少尋常百姓已然徹底接受了紙幣。
但光有信用還不夠,還需要強大的實力,錢莊對於現在的商賈而言,最主要的功能不是貸款,而是通存通兌!
比如說商賈從北京到南京進貨,以前需要大量的現銀,這些現銀的人力運輸成本有多大估計只有商人自己知道,最重要的還是路上的安全。
大明境內的盜匪可沒有絕跡,萬一碰上了可就是血本無歸,為了保證安全還要僱傭鏢師,這又是一項消耗。
現在有了錢莊,只要把銀子存在北京的錢莊,憑藉票據就能在南京取出來,至於攜帶票據是否會被劫,錢莊還有暗碼機制,這個暗碼和票據是分開的,需要兩樣全部對齊才能取銀,也就是說就算票據被劫,劫匪也不可能透過單一的票據取到銀子。
那麼就算劫匪取不到銀子,最後卻把票據毀了,那存戶是不是一樣血本無歸?
不是,因為錢莊還有掛失機制,存戶在錢莊存的銀子超過兩百兩就會備案,這備案便是將存戶存入的時間、地點,將會在什麼地方取出來,全部記得清清楚楚。
一旦存戶掛失,那麼原先的票據和暗碼作廢,錢莊核實之後,便會補發!
如此人性化的機制,幾乎杜絕了存戶九成九以上的風險,再加上存息和取息微薄,錢莊能以風捲殘雲般的速度迅速在民間紮根,並且得到百姓發自肺腑的信賴,其實並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