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時,西館的大門從裡頭髮出“砰砰砰”的連續砸擊聲,正打算進東館大門的羅煒一行頓時止住了步子,神色各異間,對面的大門猛的被撞擊開來,一道人影因為用力過猛收勢不住重重的撲倒在地。
羅煒看看面色很不好的汪達,再看看被捆成大粽子還被堵了嘴的一身道士打扮的男子,這人哪怕摔的灰頭土臉依舊沒有放棄掙扎,還在一拱一拱的往西館外頭挪。羅煒的面色冷了幾分,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個招賢館難道是間黑店?
鼉潔快走幾步到了粽子道士跟前,低頭去瞧他那張高高仰起的臉,然後整個人僵住了,嘆了口氣之後一言不發的退回羅煒旁邊,任憑詢問也只回了一句:“呵呵,你自己去瞧個究竟就能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了。”
羅煒莫名其妙的湊了過去,等瞧清楚粽子道士之後,也有一種被雷劈過的感覺,這貨怎麼就這麼不學好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冒充玄奘法師,這回居然又冒充起道士來了,沒錯,這傢伙明顯就是戴了頭套,換了衣服,假扮成道士模樣的摩柯迦葉。上回這貨是想搶下旃檀功德佛的名頭,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羅煒心裡想著,就感覺手被搭了一下,原以為摩柯迦葉是想讓他扶一把,結果手心裡一個充實,居然被塞進了一個小布團。下意識的把布團攥緊,就已經聽到西館裡頭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汪達陪著笑臉解釋道:“不要誤會,你們並非我東土人士,有些事情大約不清楚,我家主子聞喜縣主雖然對當今忠心耿耿,但身份上是有些特異之處,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妖道混進我招賢館,意欲陷害縣主,幸而惡行被提前撞破,我們這才先行將其綁了,待請示過縣主和縣馬之後再看要如何處置他。”
在西館身著小廝服飾的四名壯漢的押解下,道士版摩柯迦葉再掙扎也無濟於事,終究還是被拖了回去,眾人這才在汪達的斥責警告中再度關閉了西館的大門。汪達也不怕羅煒等人因此產生疑惑恐慌,大唐開國之後又過了三十來年,老百姓的生活逐漸穩定安逸,但凡有一點辦法,誰又能捨下老臉投奔招賢館這樣的機構呢?
招賢館說的好聽點是大長公主號召皇室之中有品階、有能力、有閒錢的公主、郡主、縣主等等,自掏腰包為了替國分憂,教化莘莘學子,廣開取仕門路設立的另類基礎教育機構,實則大唐再怎麼開放那也是典型的男權社會,但凡還要點臉的男人是不屑於靠著女人謀出路的,何況大唐公主們的彪悍是歷朝歷代之最,一旦投奔,就要做好因為曾經“被豢養”的經歷未來被人攻訐的準備,這是絕大多數有志青年不能忍的。
衙門後門年紀略大的門房推薦羅煒一行入住招賢館也不是出於壞心,一則按照他們的講述,這夥人確實已經無處可去;二則人家即便要在大唐境內混個個把年,最終還是要回歸故國的,不存在混仕途遭人詬病的隱患;三則,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江州城裡的人都知道,聞喜縣主和黃縣馬恩愛非常,根本不存在強取豪奪、霸“娘”硬上弓這類的汙糟事。
招賢館東館這邊都是成排成列規規整整的小院子,往實裡塞,一個院子能住下二十人,整個東館加起來大約能安置下五六百號人的樣子,只是聽意思,迄今的入住率只有一百二三十人左右。興許是對外邦友人的優待,汪達把三人安置到最遠的一處院子裡,並不與本土學子摻和,羅煒也樂得清靜,送走了幫忙打掃操持的兩名僕婦之後,這才拉著鼉潔和朵絨一起研究被摩柯迦葉塞了一手的布團。
只見布團上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褐黑色的染料寫的:“速往金山寺告知法明住持,賭賽被攪,龍王歸位。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朵絨當然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鼉潔雖然剛破殼靈魂就被穿越者頂了出來,但跟在羅煒身邊也算是見了世面,其中就包括了各種版本的解讀西遊,結合這該死的時間點,一看內容便知道了大約發生了什麼情況。
要不是看到了這張求助紙條,羅煒都險些把涇河龍王跟袁守城打賭降雨這碼子事情忘到腦後頭去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又納悶了起來,看了看眼前歡蹦亂跳的朵絨,不對勁呀,他光顧著因為見到西遊版燕朵朵高興了,還記得涇河龍王版鄭觀宇小盆友說起過,朵絨其實是他媳婦和人私通的產物,後來因為靈寵小金子的莽撞被搞成半殘的龍魂苟延殘喘在龍珠之中,可眼前的朵絨活生生的,一點異樣都沒有。
羅煒這邊在糾結朵絨的事情,鼉潔那邊已經坐不住了,但他還沒忘記自己這會兒的敖凚人設,便催促朵絨:“涇河龍宮那邊可能出事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情況?”
朵絨是天真,卻並不是真的傻,問道:“布條上說的龍王難道是我父王?”
羅煒只得配合著瞎編:“你還記得被烏巢禪師抓走的我那個朋友吧,他是從長安城過來的,跟我說起過一件奇事,他借住的那家的鄰居靠著在涇河打魚為生,日子過得甚是艱難。可一日在街上見到一個卦攤,卦攤上的道士號稱‘能知前後,善斷陰陽’,他便央求道士幫他算一算捕魚的落網之處。自此,漁翁日日帶著自己捕撈上來的一尾金色的鯉魚作為卦資,憑藉比他人更豐碩的收穫一天天富裕了起來。”
朵絨聞言“啊”的驚叫出聲,整個人慌張不已:“這漁翁好大的膽子,這道士好厚的臉皮,這般欺辱我涇河水族,父王豈能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