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門關上,眼前驟然變暗,只有一絲小縫透得些許光亮。
顧況把眼睛湊了上去,果然看到門口走進一個人。
身高六尺,三寸短髭,面如重棗。
正是他的好伯父,石文鏡。
不對,石文鏡不是一個人。
顧況睜大了眼,認出了石文鏡身後那個人影。
圓圓臉兒,白淨虛胖,走起路來略微有些蹣跚。
是石瑞。
在顧況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緊緊地攥住了。
他曾誤會章瑛背叛了他,所以帶著京畿營計程車兵來祝婆婆的小院圍剿自己。那時,被背叛的憤怒、不甘與委屈佔據了顧況的大腦,使他直愣愣落下一滴淚來。
在聽聞章瑛只是被劉公子的假訊息蒙騙之後,說不欣喜若狂是假的。
顧況自覺已經沒了太多太多東西,幾個僅有的朋友,他一個都不願失去。
他怎麼也沒想到,真正的背叛出現在他另一位好兄弟身上。
石瑞。
顧況在心裡再次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
這平日裡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在顧況的一圈朋友中間,時時被打壓的小胖子。
顧況雖不明瞭他在將軍府滅火案、城寨制鋼中充當了什麼角色,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石文鏡以身入局,作為他的兒子出現在這裡,石瑞一定與所有事情脫不了關系。
為什麼?
顧況感覺情緒已經被抽離了身體。
他的血液中只跳躍著憤怒,但薄薄的憤怒背後,又是濃厚的悲哀。
顧況近乎自虐般地往自己的手背上、小臂上無聲地抓出一道道血痕,用身體上劇烈的疼痛來冷卻發昏的頭腦。
他感到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冷靜,顧況,冷靜。
顧況在心裡告誡自己。
靜下心來,聽聽那兩人會說什麼。
石文鏡大刀金馬坐在太師椅上,石瑞卻沒有坐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
石文鏡一開口,中氣十足:“說吧,你有什麼要講的。”
石瑞看起來有些畏懼面前的父親,手指糾纏在一起,白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層粉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