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司野的神情,著實更令程斬驚愕。
臉色鐵青不說,那眼神裡迸著憤怒,似烈火熊熊在燃燒。他死命扼著店老闆,手勁極大,程斬幾番嘗試都沒能將他拉開。
沒轍,只能收回合虛。
霧氣一散,司野也就驀地收手了。
程斬心頭有種感覺,很不好。
但具體是什麼他無法參透,是源於司野。
司野想了想,那樣子不像是困惑,更像是在組織語言。他反問程斬,“他不該死嗎?”
程斬聞言一怔。
司野乾脆往地上一坐,低垂著臉,在看布袋子裡的東西,“像是店老闆這種人,確實該死啊,我現在知道白蓉為什麼自殺了。”
有一對只知道吸血的父母,從沒得到過關愛,弟弟惹是生非,白蓉就像是生活在惡臭的泥沼裡似的拔不出來。
她每天忙得就跟陀螺一樣,原生家庭成了她的宿命。她逃脫不開宿命,只能拼命賺錢,哪怕弟弟再混蛋那也是割捨不開的血緣,她得想方設法為他籌錢。
但她身邊沒人幫她。
貌似忠厚的店老闆趁機佔了她便宜,而且不是一次。光是從布袋子裡的照片就能看出來,店老闆早就對著她下手了。
白蓉脫離不了,因為有那些照片,還有被老闆惡趣味拿走的內衣。她在痛苦,而店老闆肆意踐踏她的痛苦。
而根據白天老闆娘的反應來看,店老闆的行為她並非不知曉。有沒有揭開那層窗戶紙不得而知,但老闆娘知道卻不阻止只能說明,她也在努力維持這段婚姻。
助紂為虐。
相比店老闆的惡劣行徑,酒吧老闆雖說沒付諸行動,可他的做法也許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將一個人逼到絕境,最後選擇自殺來避世,那得經歷多大的苦痛。人間的沉重她再也承受不住,哪怕面對從高空墜落的恐懼她也不怕了。
布袋子裡那一張張照片,在店老闆眼裡是武器,在司野眼裡也是武器,是殺死白蓉的尖刀,不止一次往她胸口上捅。
“阿野?”
程斬低低叫了他的名字,盯著他的臉。
司野這才抬臉,對上程斬的視線,見他用狐疑的眼神瞅著自己,司野說,“我就是挺可憐白蓉。”
心生憐憫,眼神和表情該是慈悲。
但司野的神情不是,眼神更不是。雖說他是低著臉,但程斬還是察覺出不對勁來。
司野胸腔裡的怒火似乎未散,他在說店老闆該死的時候,眼神裡仍舊有燃起的火苗,閃耀著,是還來不及收斂的憤恨。
憤恨?
不應是司野該有的神情。
程斬問他,“你剛剛有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