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早上,安陽、榆次、沅陵、枝江、霍丘和白水號,六艘飛剪船逐一起航,迎著初升的朝陽,緩緩向東駛去。
胡應麟、王士崧等年輕人在甲板上看朝陽、沐海風,謳歌海浪、對話海鳥,有文采的當即吟詩一首,有畫技的揮筆畫出千里平波圖。
一直到傍晚,這群像哈士奇一樣,足足撒歡一天的年輕人,在欣賞完夕陽晚霞,依依不捨地回船艙吃晚飯,然後回各自的船艙休息。
胡應麟和王士崧住在一間房,對開床,跟火車臥鋪包間一樣狹窄。
王士崧開始暈船了,躺在床鋪上直哼哼。
胡應麟拿起筆記本和鋼筆,在床邊小書桌上寫起日記。
“萬曆五年八月二十日早上八點過六分,我們乘坐的安陽號起錨揚帆今日航行的這片海域,叫京畿內海,在地理學會和測繪局定繪的地圖上,叫渤海。
渤海海面上平風浪靜,船隻往來密集.下午,王仲叔開始暈船,我絲毫沒有反應,看來我的身體比他好!
半夜,船隻靠著燈塔指引夜行,穿過了遼東與山東之間的海峽,進入到黃海區域。
注:半夜我已經睡著,是早上起來聽水手說後補錄.
黃海以前被認為是東海一部分,後來又認為是北海一部分。
萬曆三年地理學會和測繪局正式認定,這片海域叫黃海,南至長江口,南邊才叫東海。
北至津島,北邊才叫北海.”
“萬曆五年八月二十一日,晴,我們乘坐的安陽號飛剪船繼續行駛在黃海。
安陽號不愧是飛剪船,有飛字,在海面真是快疾如飛,只有我們超越其它船隻,從來沒有被其它船隻超越。
黃海不愧有個黃字,海水渾濁,跟渤海和此前見過的東海相比,確實有些微黃。
同樣是大海,為什麼黃海會黃?
中午聚在一起吃飯時,有人在餐桌上提出這個問題。
有人解答,因為黃河入黃海,所以把黃海變黃了。這個答案好像有道理,又好像說不過去。
不過鳴泉公就著黃河話題,說起一件事。”
胡應麟放下鋼筆,甩了甩微酸的手腕,休息了一會,繼續伏身寫道。
“鳴泉公說,五月份的御前朝議大會上,內閣右丞印川公(潘季馴)提出一項草案,他認為經過近十年的實地勘察,以及水文統計,分黃歸北工程可以啟動。
鳴泉公介紹,印川公的草案是在前漢、唐和宋的黃河故道基礎上,挖掘出三條河道,分別在山東利津、沾化,河北鹽山入渤海。
河道修建成功後,在開封上游的河陰、陽武和下游蘭陽縣,分別引黃北歸。
聽鳴泉公說完這個草案,眾人譁然,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