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看著梁夢龍,他微黑的臉上肅穆莊重,一雙眼睛微布血絲,卻格外有神。
“朕記得,東南到京畿的海運,是鳴泉公在嘉靖四十二年,東南倭亂稍定時,冒險開通的。”
“回皇上的話,那只是臣當盡的職責本分。”
朱翊鈞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世人都說大明海軍是帶川公(劉燾)、北山公(盧鏜)、同安侯(俞大猷)等諸位名臣將領打造的,但朕知道,大明海軍沒有鳴泉公,就如同沒有了脊樑。”
“皇上的話,讓臣誠惶誠恐。”
“沒有什麼誠惶誠恐,是朕有愧於你,是大明有愧於你。朕定的國制,非軍功或卓殊國功者,不得封爵。
鳴泉公為大明海軍嘔心瀝血,卻因為沒有機會帶軍出征,無法立下軍功,故有赫赫之功,卻無以為酬。
朕慚愧。”
梁夢龍連忙起身拱手道:“皇上的話,讓臣惶然,萬死愧不敢當。”
“坐,鳴泉公坐。”朱翊鈞揮了揮手,示意梁夢龍坐下。
“給鳴泉公選了個為大明開疆拓土,立下軍功的機會,結果卻選了個最艱辛的任務,朕心裡更是愧上加愧。
鳴泉公,朕對不住你。”
“皇上,經略新洲,為大明後世子孫開拓新地,這是利國益民的千秋萬世之功。皇上選了臣,是臣的榮幸。臣定當鞠躬盡瘁,輳成全功!”
朱翊鈞欣然道:“好!鳴泉公這幾日有做功課嗎?”
梁夢龍正要答話,祁言端著兩碗銀耳蓮子羹走了進來。
牡丹金邊碗是朱翊鈞的,花枝銀邊碗是梁夢龍的。
“鳴泉公,我們邊吃邊聊。”
“遵旨。”
兩人吃完碗裡的銀耳蓮子羹,漱了漱口,搽了搽嘴巴,梁夢龍主動說道:“臣這些日子仔細翻閱了艮巽兩洲的軍政詳細資料,把測繪局繪製的地圖,反覆地翻看,心裡有了數.
又跟欽定的經略府軍政副佐們,詳細聊了聊。還有挑選的經略府幕僚們,分批談話,交代任務,叫他們做好相應準備
臣初步擬定的方案,重點經略方向是夏商遺民在艮洲中南部建立的黑曜石國。
此國三十年前慘遭西班牙屠戮滅國,變成了他們的新西班牙總督區。
血海深仇,不可不報!
大明要向艮巽兩洲夏商遺民彰嫡裔之德,顯宗主之權,當從此開始。
名不正則言不順!
為炎黃苗裔一脈、同宗同源的夏商遺民報滅國之仇,雪屠戮之恨,大明王師是師出有名!”
朱翊鈞點點頭:“好,鳴泉公,不妨把你的方略展開細說,我們君臣倆好好討論一下。”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