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端著碗,大口大口地吃著,嘴裡也閒不住。
“搞好經濟,就是讓百姓們脫貧入富。朕覺得,聖人的書,是給人讀的,可要是用來辦實事,一件也辦不成。
朝中某些理學大家說,要安於清貧,彷彿窮,就是好事。你們說說,窮就一定忠厚老實嗎?”
張居正答道:“皇上,臣覺得倒不一定,奸猾刁民,就是他們。”
朱翊鈞說道:“張師傅說得沒錯。窮兇極惡,人餓極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但是富人就一定是好人嗎?
那也不一定。富人還想更富,為富不仁的比比皆是。
但總得來說,百姓們只要吃得飽穿得暖,日子有盼頭,天下就太平,大明江山就永固。”
“皇上聖明。”
放下碗,漱口洗手後,朱翊鈞指了指祁言。
“四位老先生,金水,我們現在學以致用。祁言,把海公的上疏抄件發給大家。”
“遵旨。”
五人拿著海瑞的奏章用心看,每人神情都不一樣。
胡宗憲放下抄件,感嘆地說道:“全天下也只有海瑞才敢寫這樣的奏章。”
趙貞吉也放下抄件,摘下老花鏡,轉頭對張居正說道:“叔大,剛峰公此上疏一公開,你就從水深火熱中脫離出來了。”
張居正合上抄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慚愧啊,實在慚愧。比起剛峰公的膽魄和赤誠,張某慚愧不已。”
譚綸附和道:“剛峰公傲立當世就是憑得一顆赤子之心,還有那顆不懼任何詆譭之言的鐵膽。”
朱翊鈞擺了擺手,“諸位老先生,海公我們稍後再誇,現在議一議海公的這份奏章吧。”
見胡宗憲四人遲疑不語,楊金水先開口說道:“皇爺,奴婢剛才聽皇上講課,悟到了幾分,不知道對不對,說出來請皇爺指點。”
朱翊鈞手指頭點了點楊金水,“你說。”
“皇爺前兩日說到生產力與生產關係,奴婢一直在努力領悟。生產力是人們利用生產資料進行生產活動的能力,也是創造財富的能力。
而生產關係是人們如何佔有、支配和使用生產資料,以及如何分配生產出來的財富。
這兩個詞艱深晦澀,奴婢似乎悟到了,卻又沒有悟透。今天看了海公的奏章,突然就悟到了。”
朱翊鈞不動聲色地說道:“那伱說說你的明悟。”
“皇爺,四位老先生,奴婢認為海公在江南所做之事,從經濟上論,就是改變江南的生產關係,以適應江南突飛猛進的生產力。
江南的這些世家豪右,兼併田地不算,還禁錮人口,讓數十萬百姓為他們做牛做馬,世代為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