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元年後,太常寺經常組織京官聽這些經濟講座,老爺我每堂課都沒落下。”
“老爺,你這把年紀還如此好學?”
“活到老,學到老!”海瑞繼續說道,“民當除了徽、晉、閩三家之外,還有釋門廟院所開的民當。
前宋元朝,釋門開的典當行最多。國朝初立,太祖皇帝嚴令佛門不得再涉及典當行。於是佛門典當行幾經絕跡。”
舒友良嘿嘿一笑,“狗改不了吃屎。這麼賺錢的門路,佛門那些禿驢怎麼肯罷手?”
“是的。宣德年後,南北兩京的敕封護法的皇家佛廟,逐漸開設典當行。京師的大隆善、隆福、功德等院。南京的天界院。都是其中翹首。
不僅質押典當,還違例放印子錢,對百姓敲骨吸髓。
隆慶元年,老夫狠狠收拾過京師的廟觀,佛門道觀的典當行被老夫掃蕩一空。現在剩下這南京的。”
舒友良笑得更開心了,“我就知道,老爺是來砸場子的!南京這幫禿驢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瑪德,好好的方外之人不做,不好好苦修禮佛,偏偏打著佛祖旗號,貪戀紅塵。佛祖成了他們斂財的幫兇了!
老爺,好好收拾他們。
瑪德,我記得當年去典當時,大隆福院的典當行,最他孃的壞!”
走了兩個多小時,海瑞一行人到一家小茶館裡坐下。
夥計上了一壺清茶,擺上四碟茶點後就退下。
舒友良用衣袖抹著汗,扇著風,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熱茶,燙得猛吐舌頭。
“天成典當行、天寶典當行、天晟典當行、天豐典當行,我的乖乖,天界院居然在南京有四家典當行,還都是業內有字號的。
老爺,我們每家都看了會,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啊。這幫禿驢,賺得真不少啊!老爺,你不是說了,太祖皇帝嚴令不準和尚開典當行。天界院違例了,查他們,狠狠地查他們。
趕緊調海巡營和江防水師的人來,抓了這幫禿驢。老爺,當年我們家也是深受其害啊,被京師的禿驢坑了不少錢。
都是禿驢,南京北京的都一樣壞,必須狠狠收拾他們。”
海瑞搖了搖頭:“不著急,違例開典當行是一樁。更惡劣的違制放印子錢。”
方致遠在旁邊說道:“老爺說得沒錯。典當雖說是被盤剝,可總歸你情我願,我不願典當,就受不了盤剝。
放印子錢就太壞了。九出十三歸,驢打滾,利上加利。鄉間大戶豪右放印子錢,還不上就收地收房子。
城裡放印子錢,還不上就是收房子,典賣妻女。我曾經遊蕩多地,見過不少被印子錢逼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狀。
這麼缺德的事,天界院居然做得這麼紅火。”
舒友良在旁邊憤然道:“下次去天界院,我要看看大雄寶殿的佛像,眼睛是睜著的還是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