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看著高拱一臉慚愧痛惜的樣子,王遴忍不住問道:“新鄭公,怎麼了?”
“除了三位還能牢記老夫的叮囑,執意厘查,其餘十九位,十三位不知為何心生怯意,難得糊塗,退守自保。六位應該是被拉下水,同流合汙了。還自詡聰明,在老夫面前裝腔作勢。
三位堅持厘查的門生,雖然剛直不阿,卻過於迂腐,被人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查到了一些線索以為抓到了大蛀蟲,卻不知全是一些替死鬼。”
高儀看著高拱黑沉沉的臉,小心提醒道:“新鄭公,戶部太倉庫裡,沒有多少金花銀,得早做打算啊。”
王遴和程文大吃一驚,“高公/恩師,怎麼回事?戶部賬上不是盈餘不少嗎?”
不說還好,一說高拱更來氣!
他狠狠地一拍桌子,大罵一聲站起身來,揹著手焦急地來回走動。
“盈餘,全他孃的是賬面上的玩意,全他孃的糊弄鬼的玩意。老夫原本也信了,高枕無憂,還是得南宇公提醒,老夫親自跑了一趟太倉庫,當場傻了眼。”
“怎麼了高公?”
“戶部賬簿上三百一十七萬兩盈餘,全是他孃的乾柴、魚乾、果脯、燈籠、蠟燭、紙扇、紙傘、麻布.全是他孃的不值錢的玩意,足足佔了一百四十六萬兩銀子,剩下一百七十一萬兩銀子,卻是一百四十多萬兩銀子的欠條。”
“欠條?”王遴和程文對視一眼,覺得不可思議。
兩人久任清貴翰華之職,當然不知道戶部徵稅,很大一部分是以實物折銀,而且戶部國庫還可以向外借銀子。
“是啊,不知從哪一年開始,先是從勳貴外戚開始,沒錢用了就找戶部借銀子,從俸祿里扣就是了。
然後此風蔓延到京官。我朝的俸祿,大家心知肚明,大部分京官,都窮困潦倒,只好託人說情,找位居三品以上的同鄉故舊給開張條子,到戶部借銀子,也從俸祿里扣。
借了新賬還舊賬,來回地倒騰。日積月累,戶部多了一百四十五萬兩銀子的欠條。七十餘萬兩是勳貴外戚,七十五萬兩是上千窮京官們借的。沉積了數十上百年,才有這筆爛賬。”
王遴和程文在心裡一算,大吃一驚,“高公,那戶部裡沒有多少現銀了。”
“是啊。而今只有不到三十萬兩金花銀子,那麼多窟窿等著填,這麼多人伸著手要錢,根本不夠花。所以老夫才下定決心,派出門生去清查兩淮鹽政,在革除弊政之時,看能不能找些銀子回來,把虧空補上。
結果才查出四十七萬兩銀子回來。快到月底了,又到了發放京中官吏們糧餉的日子了。偏偏漕運總督那邊在一而再地催漕軍們的糧餉。”
“漕軍的糧餉?”高儀不敢置信,“新鄭公,伱暫停了漕軍的餉銀?”
“停了兩個月的漕軍餉銀,先填京城裡的窟窿。”
高儀跺腳說道:“新鄭公,你糊塗啊!漕軍那幫傢伙,自持把持漕運,一言不合就鬧事,延誤漕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