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和嚴訥心裡抱怨,但是知道胡宗憲身為“嚴黨殘餘”,早就與朝堂上的主流文官劃清界線了。
他和譚綸為了在九邊站穩腳跟,冒險用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徐階和嚴訥站在各自的立場上,只從仕途著想,其它方面就沒有多想。
在宦海沉浮幾十年的老官僚,他們都“看透”了,其它方面,如民族大義、如天子守國門,不會多想,也不願多想。
在兩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中,朱翊鈞開口了。
“皇爺爺,四位老先生,就這麼算了?”
徐階拱手,沉聲問道:“太孫殿下,請問什麼就這麼算了?”
“寫一封國信給俺答汗,然後靜待訊息,就算了?”
徐階捋了捋鬍鬚,腦子想了想,答道:“此外還要傳令九邊,叫各處用心提防,不要讓北虜尋機報復。”
朱翊鈞等了一會,沒有等到下文,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氣,身為首輔的徐階,總領著大明國事,也僅僅想到這一點。
二十年來,他把全部身心都用在謀求榮華富貴上去了,就算是十幾年堅持不懈地倒嚴,也只不過是嚴嵩擋住了他前路。
“我們不需要做預案的嗎?”朱翊鈞清朗的聲音在偏殿裡迴響。
預案?
什麼預案?
李春芳眼睛一眨,身為朱翊鈞的“教務主任”,平日裡聽過許多類似的名字,一下明悟,也知道該如何配合。
“太孫殿下,請問預案是什麼?還請明示!”
“預案就是預判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然後依照這些可能發生的事情,做出不同的應對舉措,以防萬一。”
徐階三人面面相覷。
嘉靖帝雙手籠在袖子,攏在胸前,笑眯眯地看熱鬧。
“徐閣老說的,寫國信給予俺答汗,通報情況是必須的。俺答汗收到這封信,會有什麼反應?
俺答汗會惱羞成怒,點齊兵馬,南下破邊。徐閣老所說的傳令九邊,嚴加防守,還不夠,需要胡兵部、譚督整飭兵馬,嚴陣以待,伺機對來犯北虜迎頭痛擊,一挫其兇焰。
同時把辛愛押到大同關口,俺答汗敢擅動干戈,我們就敢把辛愛吊在關口牆上,讓草原各部看一看,俺答汗的長子,像條狗一樣,被我大明吊死。
既然撕破臉,那就刀槍上見真章,沒有什麼客氣好說的。”
聽到朱翊鈞這番,徐階和嚴訥兩人心裡不由打了個寒顫。
真是一對好祖孫,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一脈相傳啊!
兩人更從朱翊鈞身上看到,一股子傲氣。
柳河大捷,讓這位太孫,氣魄高漲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