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鐸解下腰間的香囊置於掌心,目色柔和:“所以,我對蘇婥的情感,便只能到這裡了,有這枚香囊,足矣。”
不知為何,素日轎輦很快便透過的長街,在這一夜裡卻長得彷彿看不到盡頭,便是這樣,姐弟二人的影子相互依偎著,走了很久,很久。
身為皇帝的慕雲鐸親自將慕雲漪送到了坤元宮門口,並目送她進去之後才離去。
碧瀅這才回到慕雲漪跟前,喜滋滋地說道:“當今西穹,能有這殊榮的除了咱們太后娘娘,便只有主子您了。”
慕雲漪笑著搖了搖頭,“今兒是有事同他講,才這般任性逾矩了,今後便不會了,以免招惹許多閒話。”
“主子您回來了!”
月華臺的宮宴,落霜並沒有跟去,而此時站在殿前臺階上的她,見慕雲漪回來了立即跑上前去。
“落霜,這麼晚了怎麼在外頭站著?發生了何事?”慕雲漪見落霜目色頗有些焦急,便猜到應當是發生了什麼。
“主子,這個!”落霜壓低聲音,從袖口掏出一封信來。
慕雲漪接過信:“進去再說。”
進屋後慕雲坐在暖炕邊,藉著燭火看著信封,看著上面寫著“雲漪親啟”四字。
“今兒午後容月姑娘送來的木匣子,原來裡頭不止有一個香囊,還有一封信放在了匣子的內閣裡,怪奴婢不仔細,只注意到了上面的香包,方才在擺放那木匣子時,這新封露了一角,奴婢才發現裡頭別有乾坤。”
慕雲漪雖不認得蘇婥的字跡,可這信封上的娟秀小楷,一看便知出自蘇婥之手。
她將信紙抽出後展開,上面的字跡雖說秀氣,但口吻卻不算見外,彷彿那個小丫頭正坐在字跡旁邊寫字似的,慕雲漪淺笑,所謂見字如面便是這般罷。
然而慕雲漪發覺蘇婥的筆力似有逐漸急促之感,果然,在唸完開頭兩句問候之言,蘇婥便提及哥哥如今的狀況。
原來虛濁峰歸來,蘇彥命懸一線,幸有孟漓的九轉萬毒膏治療,又得無庸神醫相救才得以起死回生,然而命雖保住,毒雖清解,可蘇彥的右手卻落下了病根,當初無庸神醫在施針時便已說過,由於劇毒在體記憶體留過久,任憑蘇彥體魄如何強健,今後多多少少都會落下病根,輕則四肢偶爾無力,重則偶爾意念混亂,這是無法逆轉和改變的。
果真,在蘇彥可以下地後,本以為自己已是徹底大好,可每每用到右手端拿東西時,總覺得力不從心,起初以為是躺了太久的緣故,誰知又過了十來日,左手已經完全恢復,可右手卻絲毫未見起色,他嘗試著強行運氣,竟然適得其反,一時間竟連焚陽都提不起來了。
蘇婥等人立即知曉,這便是劇毒所制的後遺症。
雖說依照無庸神醫所言,如今蘇彥只有右手稍微無力,而其他部位無虞,已屬不幸中的萬幸,可蘇彥身為武將,自小習武、戰場拼殺,於他而言,本該穩穩握著武器和韁繩的右手有所障礙,無異於奪了他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