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漪藉著朱雀的力道,再次凌空躍起,雙手握緊弒月右刃,徑直刺向朱雀額上的金色火焰殷璣,剎那間,一道巨大的氣流從朱雀體內激盪而出,它的身體隨即僵直倒下,周圍塵埃四起、不斷地有石塊從上方滾落而下,石壁上的幽燈亦在它頹倒的瞬間熄滅,石廊與石臺皆開始猛烈的震動。
蘇彥邁向朱雀屍體旁剛剛落地的慕雲漪,緊緊拉住她,一同屈膝俯下身子以求平衡,東陵翊和司空少楊亦是如此。
片刻之後,腳下的震動輕緩了些許,四個人才站了起來。
對於慕雲漪的突然出現,東陵翊和司空少楊亦是十分吃驚,但兩人卻默契識相的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沉默地拍打著落在自己身上的陳灰,他們的好奇自有人會主動問出口。
“你可無恙?”蘇彥的眼中喜憂共存,仔細地打量著慕雲漪是否完好,“進山後一切可還順利?”
關於蘇彥為何來到虛濁峰,慕雲漪心中清楚,除去為了東昭,不會與自己毫無干係,只是如今,她面對蘇彥,沒有羞赧的疑惑,也沒有嘴硬的執拗,神情自然地說道:“我一切都好,你安心。”
反倒是蘇彥,見慕雲漪如此,原本到了嘴邊一連串的話都生生嚥了回去,撓了撓頭道:“無事便好,你可曾遇到何人?”
慕雲漪自是不欲將所遇之事與蘇彥和盤托出,尤其是慕修的出現,也正因不想暴露出絲毫痕跡,在進入石冢前,慕雲漪便設計強行甩掉了江哲。
見蘇、慕二人的對話有來有往,司空少楊將目光瞥向別處,東陵翊卻是沒有顧及很多,輕輕咳了兩聲。
“太子殿下,司空大人。”慕雲漪客氣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許久未見,公主受苦了。”
慕雲漪與東陵翊之間的誤會早就化解,而婚約的糾葛也隨著當初的鬧劇無疾而終,所以眼下兩人反倒是能夠大大方方地彼此問候。
看著眼前狼藉的石廊道,司空少楊戒備地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
“嗯,上古四獸向來共生共存,如今玄武朱雀既已出現,想來青龍白虎亦不會缺席了。”慕雲漪邊從朱雀的屍體上拔出一雙弒月,邊斷言道。
蘇彥本想勸慕雲漪先行離開石冢,可看著她利落的動作和果毅的身影,忽而開始自嘲自己,竟又在替她妄下決斷了,慕雲漪若真的是“知難而退”之人,他又何故一路追到無相之墟?
於是蘇彥只是將慕雲漪讓在了身前,隨後四人一起向前方未知的暗黑中走去。
而此時此刻石冢的最深處卻是另外一番場景:一面懸空的石鏡中,慕雲漪等四人在長廊之上的一舉一動,被清清楚楚的映現在石鏡的光暈中。
石鏡前,覺明慵懶的斜靠在雕刻著詭異符文的石椅上,褪去僧裝而換上玄紫色錦袍的他,渾身不再透出任何的悲憫之感,如同藍寶石般剔透而冰涼的眼眸半闔著,流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漠然,只是這份“漠然”彷彿並非是對鏡中人,而是對這世間萬物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