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雪山巍峨,抬首仰視,只見雲霧繚繞,根本不知山高几許。
天參續斷丸業已用盡,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他不再讓她行走,堅持揹她攀爬,隨時隨地渡真力為她吊命,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
她沒有拒絕,實在是力不從心,也並不太想拒絕,這或許是最後一段與他同行的時光,她不捨得逆他的意,也想讓他往後,能更安心。
念池行至於此,又得溫恕坦陳心跡,早已不再懼怕和期待,真正將生死交由天定,只念當下,內心寧定。
有時甚至會想,這樣也好,能遇見他,孤身離宮之苦,烈火焚身之痛,便通通不算白受,他便是她不後悔的理由。
這樣也好,他便永遠不用知她欺瞞,不會恨她狡詐,兩個人也永遠不必對立決裂。
只是呵,她從前的姿容他從未見過,到她死了,在他心裡便永遠只能是她現在這般殘缺樣貌。
她本對自己的傾城容色不甚在意,當初譭棄之時亦是毫不留情,可是今日,竟在心裡掠過了一絲淺淺遺憾。
她伏在溫恕的背上,模模糊糊的想著。
忽聽溫恕急聲喚她,“南漪,南漪!”
一面就要放她下來探看。
他總是這樣,揹著她攀爬本就很辛苦了,還得時刻擔心著她是不是又昏死過去,一路上都不得不時時與她說話,難為了他本來不是話多之人。
她模模糊糊的應他,“我沒事。”
又再模模糊糊的嘀咕,“我從前不是讓你喚我小池嗎,你好像從來都沒有喚過……”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溫恕情急,立刻放她下來將自己真力渡將過去。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她才悠悠轉醒,看著他,微微笑起,“我剛才做了個夢。”
他將所有會影響她心緒的情緒強行剋制,順著她的話平緩問道:“夢見什麼了?”
她並不隱藏,笑道:“夢見你,夢見我們從前的事。”
她停了停,笑著嗔怪,“你當初對我多壞呀,我要見你,你總不肯,我想隨你一起,你也不許,簡直就把我當做天底下最大的麻煩和包袱……”
她的話,在撞進他沉黑深邃的眸光中後,漸漸頓住。
“小池。”他喚她。
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措不及防。
他還是那樣看著她,輕而堅定的開口:“從前是我錯,從今往後,你所有的心願和要求,我都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