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微笑,“自然是不捨得。”
於是便有年年歲歲,暮暮朝朝,父親指點她武功才藝,母親在一旁溫柔相陪,親手為他們熬製羹湯。有時母親亦會帶她一道,在雪間起舞,父親便在一旁,撫琴相伴。
時光深處,歲月靜好。
到了有一天,她長大成人,父親母親含笑送她離宮,“我們的池兒,必能立下不世之功,及早承宮主之位,爹爹和孃親等著你歸來。”
她在雙親的愛和期待中離開,一個人走進一個江湖,遇見一個青衫磊落的男子,遇見一段婉轉纏綿的愛情。
月色下,寒池畔,他與她互許心意。
他陪她一起找到失落的《天一生水卷》。
他隨她一起回家拜見雙親。
她想象著父親母親見到他之後的欣慰笑意,一時歡喜,一時羞怯。
回到家中,卻只有父親一人,身側站了個年輕美貌的女子。
那女子見他們,含笑上前,“這便是池兒了吧,你父親和我說過你的。”
她看著那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的女子,看著她妖媚又清純的臉和渾圓的肚子,冷冷開口問:“孃親呢?”
父親不悅道:“這便是你的孃親。”
她激憤出劍,那女子卻只是不屑而笑,並不閃躲。
是父親,一掌拍碎她的肩骨,也一併拍碎了她的心。
父親將那女子護在懷中,冷冷道:“你既如此大逆不道,我便沒你這個女兒,北冥玄宮宮主之位,自有他人繼承。”
她在那女子輕蔑而嬌媚的笑意中奔往後山,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如今卻只剩一冢冰冷孤墳,和一封留給她的信——
“色衰愛馳,自來只聞新人笑,亙古難變。若當日之吾救不活,或許便無今日之悽慘。求而不得,可叫他永世懷念吾最美好的樣子。如今向天多討得的年歲,又怎能抵消被背叛厭倦相互折磨引發的錐心之痛?這世間,本就同歸而殊途。情愛信任,皆為虛妄,終不免被辜負。餘生最後,若有忠告,便是一句,望汝好自為之,莫再執著。”
她淚流滿面的轉頭,想在心上之人的懷抱當中汲取溫暖,回頭,卻看不見他的臉,只有銀面堅冷,寒光凜然。
他對著她拔出長劍,劍入身體的那一刻,她並不疼,只是聽見他的聲音,淡淡隨風傳來。
正邪誓不兩立。他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