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軒窗下,那女子素淡白衣,迎風而坐。
纖腰楚楚,似迴風舞雪,那一種綽約之姿,彷彿一闋流觴江南的清雅古詞,映得窗外整個草長鶯飛的三月春光都失了顏色。
溫靖從來不知,僅只一個背影,竟可美至於斯。
他無法描敘這樣的美,就如同他無法描敘,當第一陣春風吹過天水閣內那一泓皺皺春水時,那種令人心旌搖動的漣漪。
“漪姐。”他終於開口。
白衣女子回過頭來,層層面紗遮了容顏,眼波卻如秋泉慢轉。
她起身,微微一福,“二公子。”
溫靖嘆息,“從前你總喚我阿靖的。”
她沉默一瞬,“很多事情我已不記得。”
“那天水閣內碧潭邊的一樹桃花,你可還記得?”
“桃花?”她喃喃道,目光中終於起了變化,似輕霧籠罩,悠遠綿長。
而他尋著那迷濛霧氣,縹緲過遠山,回到舊時光。
那一年,他還是垂髫稚子,跟隨母親作客天水閣,第一次遇見她。
碧水潭邊,桃葉蓁蓁,其華灼灼,卻比不過她的笑靨明媚,她衝著他笑,阿靖快來,我帶你去偷爹爹釀的桃花酒。
他知道她是大哥未過門的妻子,因為避忌,所以此次大哥並未隨行,她有些好奇有些迷惘,四下無人時,會問他大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真如傳言那般出色過人。
他有些歡喜有些困惑,知道她終有一天會來到藏劍山莊,會與他再度重聚,可是心底,卻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悶澀掠過,不解為何,不知何物。
而今她真的來了,卻不曾想,會以這樣一種方式。
“我帶你去看桃花。”溫靖道。
她的眸光盈波,似要滴下淚來,卻終只是靜靜點了點頭。
從西境別院來到藏劍山莊已有十餘日,這是蘇念池第一次步出她所居住的小樓。
小樓外青竹修修,落花滿庭,一泓清流,從花木深處流瀉而來,她跟在溫靖身後,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座具有上百年曆史的庭院,但覺處處佈局精妙,移步異景,別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