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澤城答應了一聲。
徐先勇掉過頭,打量了吳澤城一眼——被鞭子抽得稀爛的襯衫,外面罩著一件還算完好的中山裝,皮鞋上佈滿了灰塵,幾天沒洗的頭髮不用打發油也顯得分外鋥亮。
那徐先勇看了看手上的腕錶,再次打量了吳澤城一眼,說道:
“能走的話,今晚就跟我出發。我們搭乘中央軍去山東的軍列回島城。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趕在閻錫山佔領濟南前趕回島城。”
“能走。”吳澤城咬咬牙,再次表態。
他已經明白了,這個徐先勇就是國防部二廳派去島城的新任科長,看樣子,他聽說了自己的事情,這才在去島城之前,把自己從黨部的看守室撈了出來。
這耿朝忠,竟然真的賭對了!
門前停著一輛轎車,徐先勇開啟車門,先讓吳澤城進去,然後親自坐在了駕駛位上,發動了汽車。
“聽說你是因為不滿意餘衡剋扣你的經費,所以才打了他?”
徐先勇問道。
“沒錯,那傢伙仗著劉一班,”吳澤城突然謹慎的看了徐先勇一眼,發現徐先勇沒啥表示,這才放心大膽的繼續說道:
“仗了劉科長的勢,一直剋扣大家的糧餉,我特麼早就忍不了他了。那天正好劉科長開會說要回南京,我怕他跟著走了再也揍不著他,就找個由頭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頓,您還別說,真他媽爽,哈哈哈哈哈!”
吳澤城一邊笑,一邊朝前看了一眼,發現徐先勇的腮幫子上肌肉抽動,很明顯,他也笑了。
黃埔軍人最痛恨的就是吃拿卡要,喝兵血的官僚,吳澤城這個舉動在徐先勇的眼裡,那必然是會得到極高評價的。
“說說島城黨調科的情況吧!”
前面又傳來了那個冷麵軍官的聲音,吳澤城不敢怠慢,趕緊將島城黨調科的基本情況詳細的向徐先勇解說,還有誰是誰的人,這裡那裡的派系,知道的也都交待的一清二楚。
徐先勇一邊聽,一邊點頭,偶爾問幾句,也無不切中肯綮——看樣子,他雖然是軍人,但也不是食古不化之徒,知道黨調科關係複雜,也並不是一味的排斥,而是先儘可能的熟悉情況。
沒多久,兩人就來到了南京火車站,一隊隊士兵正整裝待發,打算趁著夜裡趕到山東,阻擊閻錫山的晉軍。
“走吧,上車!”
徐先勇一馬當先,領著吳澤城鑽進了火車,吳澤城一進去,就明白,這二十個小時,是別想著安睡了——為了儘可能的多運兵馬,車廂裡的座椅早就被拆的一乾二淨。所有人都必須站在那裡趕路,了不起到了德州附近可以下一部分人,那時候才能休息。
...........
就在新任島城黨調科長徐先勇領著吳澤城趕往島城的途中,耿朝忠也正在明亮鐘表電器行準備著自己來島城,或者說來民國後的第一個春節。
再有三天,就是農曆大年三十了。
雖然近在咫尺的濟南城,國民革命軍和晉軍正打得如火如荼,絲毫沒有暫時休戰過年的意思,但是在島城,大家還在享受著難得的和平歲月。
一個個紅燈籠打起來,一串串鞭炮掛起來,劈里啪啦的響聲,讓整個山東路變得格外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