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這座監獄工廠三十年來囚犯們的血液凝聚而成的血斑!
耿朝忠趴在地上,不停的乾嘔,午飯吃的那點白菜湯窩窩頭早就消化的無影無蹤,只有綠色的胃液從嘴裡湧出。
周圍的囚犯們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他們遠遠的避開這個運氣不好的漢子,用冷漠到令人心寒的眼光看著他在地上絕望的打滾。
“我的手啊!!!”
那個漢子似乎已經忘記了疼痛,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那條胳膊,然而,那個胳膊已經註定於他無緣了。
身後的幾個外國人慢慢的走過去,熟練的將他按在地上,然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布條對他進行了止血操作。又有幾個外國人抬著擔架走過來,將前面那個失去了手臂的可憐人搬上去,然後撿起那隻落在旁邊的手臂,遞給了擔架上的人,擔架上的人用感激的目光看著那個幫他撿起手臂的人,然後用僅剩的一隻手臂緊緊的抱住那隻脫落的手臂,好像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幾個外國人不約而同的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然後離開了現場。
耿朝忠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而旁邊的地瓜劉則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耿朝忠,他不明白這個看上去凶神惡煞,能將監獄裡兇名最著的日本人北川制服的“豹子頭”,怎麼會被眼前的這點小場面嚇到。
耿朝忠用同樣奇怪的眼神看了地瓜劉一眼,地瓜劉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不再說話,而是繼續乖巧的坐在了紡機前面。
身後想起了肥臉獄警龔守平的聲音:
“小子,慢慢你就習慣了。”
整個廠房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嘎吱嘎吱的紡車聲音掩蓋了一切,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個幻覺而已。
耿朝忠下意識的向柳直荀所在的角落裡看了一眼。
柳直荀拄著柺杖靠在牆角,冷漠的眼神,深深的法令紋,緊抿的雙唇,沒有憐憫也沒有驚訝,似乎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不知道為什麼,耿朝忠的心也開始靜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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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五個小時終於過去,所有人都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出了這座終於變得安靜的工廠,夕陽斜斜的照在工廠的屋頂上,殷紅如血。
耿朝忠沉默的走在回監獄的路上,今天的一切給了他太多的震撼,他已經無力吐槽。
他終於明白自己前世所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多麼完美的所在,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願意為一個美好的未來拋頭顱灑熱血,他們可能政見不同,甚至也會互相殘殺,但是他們的心中應該都有一個同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