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灣口,訊號山上,龍山路原德國租界的一座廢棄的氣象臺裡,幾個人影若隱若現——每日清晨登高望遠,觀海聽濤,原就是島城人生活的一部分。
這訊號山是島城較高的一座山,原名大石頭山,因山上多花崗岩巨石而得名。因山上建有信旗臺,專為輪船及帆船入港時傳遞氣象訊號,故得名“訊號山”,又稱“掛旗山”。
不過山頂氣象臺的氣氛卻一點都不和諧。
“朝忠那小子絕對不是特務!我可以保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年人斬釘截鐵的說道——不錯,正是久久沒有露面的趙春來。
“嗨,老趙,你不會真把那小子當你兒子了吧?!”一個目光天生就帶著幾分銳利,英氣外露的二十許年輕人略帶戲謔的說道。
如果耿朝忠在這裡,一定會認出這個人——紅隊小分隊首領,那個耍刀開槍的邋遢頭兒!他竟然沒有離開島城,仍然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島城海邊最顯眼的地方!
“張英!注意言辭!”另一個頭發花白,黑膛臉,看上去像是從事重體力勞動——很可能是船伕的中年粗壯漢子說道。
張英吐了下舌頭,略帶歉意的看了一下趙春來,趙春來擺擺手,無可奈何的一笑而過——這個年輕人,從來就沒正形,也許是他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日子太多了,養成了一種玩世不恭的處事風格。
“不過”,這中年粗壯漢子的眼睛裡透出深沉睿智,於他的外貌可以說完全不符,他頓了一下,面容悲愴的說道:
“任何信任都是有限度的,不到三年的時間,我們已經失去了上百名的同志,上百名!我們已經經不起更多的失敗和挫折了。每走一步,都可能繼續付出鮮血乃至生命的代價!我們必須萬分慎重,務求萬無一失,我們已經經不起任何失敗了!”
張英看著中年漢子悲愴的面容,收起了自己那玩世不恭的姿態,正容道:
“老齊,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更需要新鮮的血液,這對我們非常重要,如果一直這樣潛伏下去,我擔心,更多的人會失去信心。”
白色恐怖下,太多的人在恐懼中喪失了意志和信仰,淪為走狗和叛徒,王富元和王用章這二王只是其中最令人痛恨的兩個,更多的人處於迷茫和動搖之中,其中不乏有脫黨留洋者,明哲保身者,宣告退黨者不一而足,山東地區的黨組織,不客氣的說,已經是癱瘓狀態了!
這是我黨歷史上最大的考驗!
“正因為如此,黨中央才決定,將所有山東籍的領導人全部調往外地,調外省人入魯。張英,鞋店這個任務你完成的很好,你能自告奮勇留下來,真的讓我喜出望外啊!”中年齊姓漢子說道。
“哪裡都一樣,幹革命嘛!早就把腦袋栓到褲腰帶子上了,再說了,留在上海就一定安全?那邊徐恩曾組建的黨務調查科現在勢力膨脹的也很快,我們的工作也越來越難做。伍豪先生來之前對我說過,先疏散一部分精幹力量到山東,一是為了增強山東這邊黨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降低風險,是個一石二鳥之策。”
“伍豪先生!”
趙春來和齊姓漢子登時面容一肅,滿臉敬仰之色。
“對了,我的入黨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