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聖火計劃

“你們這幫蠢貨，是被特雷姆希爾給耍了！”天工之神殘破的軀體從巨神兵崩裂的胸腔中剝落，神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弧光。祂的聲音裹挾著最後的神力，如喪鐘般震盪在每一個生靈的魂火深處：“聽清楚了——真正的至高神祇唯有「秩序」與「雷霆」！前者維繫天地平衡，後者則執掌萬物生滅！”祂的手臂死死抓住撕裂胸口的那道光刃，任由手掌在神聖之力的灼燒中碳化：“而「光明」.......是不該存在的第三者！特雷姆希爾，祂根本就不是現神！”此話出口，眾神的瞳孔皆是收縮，祂們不知天工之神是從何處得來的真相，眼下作為敵對一方祂們本沒有理由聽信祂的一面之詞，但海之女神的下場祂們也都看見了，事實是不論祂們相信與否，特雷姆希爾要致他們於死地的現狀都不會改變。如今，秩序的至高現神不知所蹤，古神長者與貝尤利克皆隕落野獸之手，特雷姆希爾的光芒照徹大地，這天地間恐再無有生之靈能與之抗衡。就在絕望即將吞噬一切時——“轟！！！”虛空驟然撕裂，一柄纏繞著太古濤聲的巖槍破空而來！槍尖所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層層崩碎。百川之古神，奧列蒙多斯終於撕開隱匿的帷幕，祂清楚眼下自己已無法再坐以待斃，手中破巖之槍，赫魯墨索斯，釋放出萬鈞之力直直突向特雷姆希爾後心。同時，祂將自己的聲音傳遍整片戰場。“現在，停止無意義的爭鬥！此間有生之靈要想活命，便就此攜手，合力圍殺光明神祇！”奧列蒙多斯的槍擊在特雷姆希爾背後半尺處凝滯，被七重神環交織成的光暈阻擋，看來特雷姆希爾即使無心阻擋，這附以奧列蒙多斯全力的一擊也難以破開祂的防禦。然而，祂的話語，卻如同集結的號令，奇蹟般地令這空前絕後的戰爭止戈。餘下的現神與古神雙方之間無須交涉，在那消融萬物的無上光芒的照徹下，立刻停止了與人類的鬥爭，將目標轉向那高天之上的背叛者。人類以及他們的指揮官也都聽到了那聲勢浩蕩的呼喊，如果神明之中唯有一者能夠信任，那無疑只能是奧列蒙多斯，如若不是奧列蒙多斯為他們竊來了聖火，人類哪曾擁有與諸神分庭抗議的資本。同時，他們也都見證光明神的殘忍，若任由其肆虐，人類文明的光輝也遲早將會在那璀璨光芒的照徹下不復存在。“執行‘聖火計劃’最終階段。”人類的指揮官，毅然抹去臉頰上滑落的鮮血，從地上爬起，挺直了脊樑，目光如炬，“目標——光明神·特雷姆希爾！”奧列蒙多斯驟然從特雷姆希爾身邊暴退，僅是一次碰撞，祂那由神力熔鑄而成的磐巖甲冑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表面數以萬計的古老符文在光芒灼燒下接連爆裂。甲冑縫隙間噴湧出的神血尚未滴落，便在半空蒸發出璀璨的金色霞光。見十數位神明以及一眾使徒和賢者紛紛趕來，奧列蒙多斯為拖延時間也是毫不猶豫，果斷顯出本體。就見祂的神軀在轟鳴中急劇膨脹，轉瞬間便化作一頭頂天立地的千丈巨象。祂的面板上流淌著遠古河川的紋路，每一次呼吸都掀起席捲戰場的颶風。當那宛若山嶽的巨足抬起時，整片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響。足蹄裹挾著萬鈞之勢轟然砸落，足以踏碎大陸板塊的厚重力量盡數傾瀉在特雷姆希爾單薄的身影上，爆發的衝擊波甚至令方圓千里的地面都向內凹陷二十餘里。然而這毀滅性的衝擊，甚至未能觸及到特雷姆希爾的身體，便如同積雪遇見烈陽般開始消融。“轟——！”下一秒，金色的神力波濤如同翻湧的海嘯般從特雷姆希爾周身炸開，奧列蒙多斯千丈高的巨象之軀在光芒中劇烈後仰，如山嶽傾塌，在戰場中央砸出了一道直徑百里的巨大深坑。不過所幸，祂的行為爭取到了眾神的趕來，特雷姆希爾的目光出現一絲波動。祂瞧見，十數道神威同時降臨，在祂的面前並作一排。眾神也不廢話，紛紛釋放神力，決定先斬後奏！十數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時完成融合，化作一道毀天滅地的湮滅之光，驟然朝向特雷姆希爾衝擊而去。這道集合眾神之力的攻擊與特雷姆希爾的聖潔偉力轟然相撞，爆發的能量亂流將戰場中央的一切都扭曲成抽象的色彩漩渦。然而，即便是集結了眾神全力的攻擊，也難以突破特雷姆希爾的防禦。十數位神明釋放全力輸出的神力洪流，在特雷姆希爾身前十丈之處如撞上無形壁壘。祂的身後兩道神環交織環繞，其一者化作一道神聖的光盾，抵禦著眾神施放的足以重塑大陸板塊的驚天攻勢；另一者，則似是一面明鏡，輕而易舉地將那毀滅性的攻擊化解為最原始、最微小的能量粒子，隨後源源不斷地被特雷姆希爾的身體所吸收。“這怎麼可能？”眾神紛紛發出驚歎，他們雖然早已知曉光明神的強大，但卻不曾料到，祂的實力竟已經達到如此驚人的地步，即便同為神明，祂們之間的差距仍然有著天淵之別！眾神皆是面露驚駭之色，而特雷姆希爾卻仍是不為所動，祂只是微微抬眸，那目光中既無輕蔑也無憐憫，只有純粹的神性漠然。祂的眸光所及之處——時間驟然凝固。十數位神明如同被釘在琥珀中的飛蟲，保持著進攻的姿態靜止在虛空。特雷姆希爾的目光掠過凝固的眾神，彷彿祂們不過不過是古老壁畫上褪色的浮雕。當祂的視線最終垂落時——“咔嚓！”啃噬神骸的野獸突然停止了咀嚼。他緩緩仰起頭顱，沾染神血的獠牙間，仍垂落著尚未嚥下的金色神髓。當渾濁的獸瞳與天穹垂落的神性視線相撞時——時空在這一刻產生詭異的褶皺。兩者視線相交的軌跡上，現實如同老化的膠片般開始剝落，露出其後湧動的混沌。那些飄散在戰場的血液突然懸浮，化作無數猩紅的稜鏡，折射出兩個截然相反的力量場——一面是純粹到令人窒息的光明，一面是深邃到吞噬一切的黑暗。雙方之間的戰鬥一觸即發，然而戰場上的時間凝滯卻突然在此刻出現裂痕，緊接著天地間響起某種亙古未鳴的共振。那些被定格的神明表面，細密的裂紋正沿著特雷姆希爾的視線相反的方向蔓延，開始燃燒起金色的火焰。作為「聖火計劃」最終的應對方案，被人類藏匿於天外的巨型裝置開始超載運轉，將作為能源所儲存的另一半聖火全部燃盡，向戰場中央投下跨越終焉的毀滅性極光！那凝聚了人類終極科技的至強一擊，撕裂了時空的桎梏，於萬分之一秒的瞬間衝擊而下，將特雷姆希爾的身軀鎮壓於一片純白的光幕之中。在這道超越神諭的攻擊中，特雷姆希爾的身軀首次出現了真實的遲滯。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窒息的絕對寂靜。所有光芒都在向其所在的位置坍縮，形成一個吞噬萬物的純白奇點。世界迴歸原本的流動，眾神擺脫時間的束縛，望見那道貫穿天地的純白極光，皆是面露驚愕之色。不曾想到，人類居然還留有這樣的後手，這種程度的攻擊若是落在祂們身上，恐怕就算是擁有百條性命，也難以逃過灰飛煙滅的下場。眾神清晰地感知到，特雷姆希爾周身的神力在那亮如白晝的光芒中急速崩解。即便如此，這股力量仍不足以將其徹底抹除——僅是片刻，祂那璀璨的身影便從純白奇點中逃逸。特雷姆希爾意識到自己的力量被削減得十不存一，身軀更是萎縮至人類手掌般大小。不過祂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點，表現得毫不在意，擁有自愈權能的神環綻放光芒，祂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眾神反應過來——此刻，或許便是終結特雷姆希爾的大好契機，便立刻想要做出行動。然而，祂們的神力剛剛湧動，卻見一道黑影動作比祂們更快。“吼——！”只見那人外的野獸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雙翼一動，驟然化作一道漆黑的死線朝向特雷姆希爾暴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