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這光禿腦袋上來就問,看他的模樣,脾氣不善。
喻瑜吞嚥了幾口唾沫,不知道從何說起,她猶豫再三,又怕這人不耐煩了,手忙腳亂的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這名片浸過泡過,揉碎的痕跡龜裂在表面,甚至還有抹不掉的血漬,但好在上面的字足夠清晰。
大腦袋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他又抬頭看了看喻瑜,一句話不說,哐的一聲,重重地拍上了窗戶,抖落漫天的陰霾灰霧。
碰了一鼻子灰的喻瑜只得吐了吐舌頭,拔起腿準備再找找,這時候樓下的門竟然開了。喻瑜被這一驚一乍的行徑嚇了一跳,正要逃跑,手腕卻被人拉住。
“進來。”這古怪的禿腦袋大叔瞅了喻瑜兩眼,連拖帶拽,說了兩個字便把她拽進了屋子裡。
一進這屋子,喻瑜就吃了癟。她的腦門直衝上屋頂,結結實實撞了個碩大的包,整張臉就紅了起來,眼淚順著鬢角往下拼命地滾。
倒是眼前這個光禿腦袋的大叔卻顯得很是自如,他一縮腦袋,便在低矮的屋子裡穿梭左右,像個矮人。他瞥了眼喻瑜,二話沒說,從房間的角落裡摸索出一個東西,閉著嘴就往喻瑜的手裡塞下。
喻瑜疼得抹了抹眼淚,眯著眼正要抱怨,眼前的光禿大叔卻一蹦一跳,從房間裡挑起一擔包袱,扛在了肩上,從正門翻出。
“喂。”喻瑜慌忙叫住他,看大叔這樣的陣勢,恐怕是要逃。“你走什麼?”
“老林死了,我留在這幹嘛?”大叔臉色鐵一樣的灰暗,不屑地看了看喻瑜,說道:“你好好看著,我任務完成了。”
“什!”喻瑜甚至來不及抱怨什麼,這男人就鬼魅似的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喻瑜這時候才留意到,這大叔留給自己手裡的東西,是一枚鐵質的鑰匙。
腦袋頂上響起了聲音。喻瑜抬起頭,只看見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抹著惺忪的眼皮,從低低矮矮的閣樓上緩緩下來。喻瑜看起來,這小男孩不過十歲的年紀。
“名字?”小男孩歪著腦袋,打著呵欠來到底下,一屁股坐在髒兮兮的沙發上,毛躁的髮梢上幾縷頭髮纏繞在一起。
“喻瑜。”喻瑜下意識回答,又飛快捂住了嘴。小男孩瞥了喻瑜一眼,隨手從身旁抓來一本冊子,隨手寫了些什麼。
“好了。”小男孩斜著眼瞥向喻瑜。
喻瑜剛想問什麼“好了”,不過小男孩沒給她這個機會,就轉動冊子,翻到了喻瑜的側面。喻瑜揉了揉眼睛,有些訝異,小男孩稚嫩的筆法下,一個鐫秀的名字出現在本子上。
“陸鳴?”喻瑜念出了聲。
小男孩點點頭,拍了拍身上髒兮兮的一身衣服,順著樓梯靈活的滑下,喻瑜翻開名片的後半頁,這是林因之最後留給她的東西。
診室裡一片整潔的白色,藥水的味道有些刺鼻。撇開了呼吸器的馮遠扯斷身上繞開的測量線和器材,身邊的心電儀就發出令人發怵。
聽到聲音飛快趕來的七七先是愣在原地,片刻之後用力地抱住了馮遠的腦袋。
然而馮遠的喜怒卻好像消失了一樣,只是淡淡的從嘴裡蹦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