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馮遠眼裡,這就象徵著皮開肉綻。
他似乎能從這顏色裡看到血,比起紋身,這種靠高溫和顏料刺起的烙鐵印記跟隨在身,就是一輩子無法抹除的記號。
“小六是最近才來,我還沒給他處理。”青年目光有些冷清,看了看名叫“小六”的少年,嘴裡喃喃自語,抓過他的手臂。
小六眼睛裡有些興奮,嘴上不吭聲,身體卻顫抖起來。
靳爍還沒搞清楚青年要幹什麼,他已經動了手。隨手抄起手邊的魚鉤,馮遠這才明白,屋裡那麼多的魚鉤,並不單是捕魚和裝飾,現在看來,似乎也是某種象徵。
青年的魚鉤順著小六的皮肉狠狠剜進了他的手臂,鮮血噴湧而出,汩汩地順著魚鉤上的尖刺往下逆流。青年卻一點住手的意思也沒有,他咬著牙,手指更加用力,小六細瘦的胳膊上皮肉變得近乎青紫。
靳爍幾乎要看不下去的時候,青年已經把烙印裡全部的顏料剔除了出去。知道他用魚鉤的把這圖案劃了個稀巴爛,才鬆開小六。
靳爍急急地拽過小六,這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的少年臉上發白,眼裡早就疼得出了淚,手臂上沒有有效止血,靳爍只能靠摁壓給他暫時緩住。
“你瘋了!”靳爍瞪向青年。
然而不管是這手上染滿血的青年,還是一旁默默看著不動聲色的少年們,臉上只有冷漠和淡然,沒有一點其他顏色。
“嘖。”靳爍狠狠地說道:“這樣下去會破傷風的,先消毒。”
他看到少年手臂上的創口,幾乎被那支魚鉤搗毀地不成樣子,血管上的組織破爛地陰森可怖,只是盯著多看一會,就連靳爍這樣的醫生,都覺得一陣惡寒。
然而靳爍卻找不到任何有效的消毒措施,這地方連乾淨的流水都不存在。
青年卻沒有說話,他扯過少年的胳膊,一個既不喊疼,另一個也毫不顧忌。他手上塗抹了什麼,往少年的手臂搓去。
“這什麼?”靳爍錯愕不堪。
“油。”青年頭也不抬,粗糙的手指在少年的傷口上猛地搓動,速度越來越快。“魚油。”
他的補充毫無意義,靳爍仍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青年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往少年的傷口上抹了些什麼,不一會,傷口的血果然止住。
“這是?”靳爍看得目瞪口呆。
“魚膠。”青年理所當然地回答,如此處理之後,少年再忍著疼,渾身的力氣就好像抽乾了一樣,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喂。”靳爍看著青年,抓住他的手。“你給他傷口上抹這個,手消毒了?魚膠是不是無菌的?還有,你知不知道這種金屬銳器很容易出事的。”
“非得這樣。”
“非得這樣?”青年眼裡的堅持讓靳爍不知所措。“你知不知道,搞不好可是會死人的。”
“……你們……是不是已經死過人?”靳爍突然意識到什麼,他瞪著眼問道。
“要脫離這個組織。”
“就非得這樣。”青年
手裡拿起刺鉤,既有刃,又有刺,他利索地把這銳器安插到了竹竿頂頭,視線也一樣鋒利地看向馮遠。“我們就是這樣脫離這個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