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多處槍孔,但是都不是致命傷。帶著這些傷口,我想死者剛遭遇激烈的戰鬥,已經意識到自己撐不了太久。”
靳爍嚥了咽口水。
“既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死者
最後還是擺脫了追擊,但是某些原因讓他沒法徹底脫離這種追擊,因此他決定葬身於此。”馮遠的分析十分冷靜,但是他一字一句說出來,卻讓靳爍有些觸動。
“會有這種可能嗎?”靳爍瞪大了眼。“主動放棄活下去的機會?”
“也許那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壓根就沒有讓他能夠成功逃生的可能性?”馮遠推測。
“那他為什麼會被埋到沙子裡?”靳爍還是無法理解。
“他不是被埋到了沙子裡。”馮遠怔怔地盯著這名老警察,出神地說道。“他是自己順著潮水,可能那時候他身上已經被開了好幾個洞,血流不止,躺臥在這裡。”
靳爍沉默了,他能想象得到那個畫面。
馮遠繼續說道:“那時候,血流乾了,身體沒有力氣,可能手邊連槍也沒了。他已經明確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他做了第一件事。”
“什麼事?”靳爍問。
“把手錶放到水裡,浸泡到指標再也不動。”馮遠回答。
靳爍難以理解,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屍首上的那枚手錶,這是一款舊式的石英電子指標表,表頭並不貴,但是這種舊款的錶鏈看上去少說有三十年的歷史。就跟這個花白頭髮的老警察一樣蒼白。“所以,這究竟有什麼意義?這麼做,也救不了他自己。”
“警察的想法有時候很難理解,對嗎。”馮遠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但這什麼好奇怪的,有時候他們就是會幹這樣的蠢事。”
“你已經確定身份了?”靳爍疑惑道。
馮遠搖搖頭。
“那倒沒有,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個警察。”馮遠說道。“就像他毀掉了自己的手錶一樣,為了救更多人。”
“救人?”靳爍不理解。“他都這樣了還救人?再說了,只是弄壞手錶,能救誰啊?”
馮遠微笑著拍了拍靳爍的肩膀。“你看,你不就察覺到,精確的死亡時間了嗎?他是個警察,對此有很強的敏感性和嗅覺,我覺得他會是個刑警。”
“有沒有這麼神啊。”靳爍知道如何驗證身份,他嘟囔著扒開死者胸口的證件,他摸索著屍體乾癟的胸口,從裡面掏出一份小巧的卡夾。
靳爍開啟卡夾。
“真讓你蒙對了。”他嘆口氣,卡夾上插著死者的證件,證件上果然寫著刑警。“這是什麼?”
靳爍發現卡夾裡還有張照片,他對比著屍首與照片,確認這張照片上的人即是他本人,照片上的一張老臉苦澀地像個皺起的萵苣。
不過在這張苦愁一張老臉的旁邊,靳爍看到一張燦爛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