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辰月低下頭,不敢直視墨冰的眼睛。在這地下錢莊裡,墨冰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對她總是多加照顧。她剛到地下錢莊的時候,便是墨冰第一個主動和她說話,第一個將她當成自己人,與她討論怎麼解決雲貴妃的那場案件。
他也是第一個在她剛進地下錢莊的時候便給她提醒的人。在涼辰月的心裡,墨冰這個人十分通透,似乎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總是能看出她的心裡所想,但又不會對她的選擇和作法評頭論足,哪怕那件事情他不贊同,也只會默默的支援著。
他儒雅的談吐,處事不驚的作風,還有主持大局的能力,給人一種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難便都有辦法解決的感覺,讓所有人漸漸的將他當成他們的屏障。
涼辰月怕他那通透的眸子一下子便猜中她的心裡所想,所以她不敢直視他。她怕她看著他的眼睛便會想起那些一起切磋棋藝的午後,她會捨不得。她怕她會因為他的一個小小舉動而泣不成聲,所以她不敢直視他。
而墨冰卻彷彿完全不當一回事,揉了揉涼辰月的小腦袋之後便放開手來了,自顧自的挨著涼辰月的身旁坐下來,輕聲細語的說道:“想不起來也無妨,不必難過,也不必在意,更不要為難自己。不管你最後到了哪裡,我們心裡都會牽掛著你。”
他的聲音就像春風,即是輕柔,又是溫暖的,可是敲擊在她的心上時,她卻感到十分疼痛,那股酸澀的滋味彷彿在這一刻被放大到了極點,她用手指抵著鼻尖,深怕自己一個沒有忍住便哭出來。
她多想告訴他們她有多狠心,告訴他們她有多無奈。告訴他們,她想起他們了,想起了以前的種種,她和他們一樣,濃濃的不捨皆在於此。可是不行,她絕對不能讓自己表現出來。
儘管她的心裡十分理智,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可是還是忍不住被他的一字一句所帶動,忍不住想要哭。
墨冰,你為什麼那麼好?好到我都下定決心要與你們分道揚鑣,還要反過來安慰我?不知道這樣我會更難過嗎?
“小丫頭,你怎麼了?是不開心嗎?其實吧,這樣也挺好的。等我們解決了蕭子陌之後,大概所有的事情也差不多都結束了,世界應該會太平一些日子,我們地下錢莊也可以休息一陣子了,你呢就更不必擔心地下錢莊的事了。”墨冰輕笑,一雙眼睛看著樹上四處蹦躂的鳥兒,目光幽深而悠遠,意味深長。
“辰月,你要是突然想我們了,也可以隨時回來找我們。”慕雲接了墨冰的話,有些事情是他們無法控制的便順其自然吧,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就這樣了。
在慕雲心裡,涼辰月始終都有一個特殊的位置,那或許並不是心中所愛,卻是永遠都不會被取代的位置。他會記得,他曾因為不願擾人清夢而在門口靜靜等候,甚至連自己都睡過去。會因為她的一句一起過七夕而興奮很久,哪怕到了最後她被少主劫去,他美夢難成他都會記得那些瞬間,她帶給他的不同觸動。
涼辰月已然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言去回他們,她的心裡和他們每一個人一樣,她無比的珍惜此時此刻的相聚,珍惜他們每一個人對她的包容和照顧。
或許在若干年後,她還是會記得,有一個性子溫潤如玉,做事幹淨利落的墨冰;性子灑脫,內心細膩的甄艾;常常被當炮灰,卻又體貼細心的慕雲,還有那個永遠板著一張冰山臉,在甄艾面前卻手足無措的朔風。
他們就像戰場上並肩作戰的戰友,永遠都能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
“好啦,你們這是做什麼呢,說的好像以後再也見不到了似的,只要人活著,想要見一面天南地北都能給你找出來。你們這麼說,讓辰月心裡怎麼想?墨冰你怎麼也這樣?”氣氛因為慕雲和墨冰的話變得十分低沉,涼辰月也不開口,只管低著頭,甄艾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便開口將這兩個罪魁禍首拉出來說教一番。
墨冰和慕雲十分默契的相視一笑,他們都瞭解甄艾的性子,把她惹毛也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點正經事,少主準備什麼時候出兵?”甄艾見他們兩人這副模樣,自然也知道他們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一提到出兵,他們便收起了方才玩笑的嘴臉,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謹了。
“我們才剛剛和蕭子陌對戰了一次,雖然險勝一局,但那是因為蕭子陌沒有領兵。煉獄城的殺手各個都武功高強,我們只是勝在人數居多,排下的陣法變化多端才讓他們措手不及。所以主要還是要小心蕭子陌,我和朔風和他交過手,他沒有使用瞬移的時候尚且能與我們一較高下,若是他使用瞬移,這勝算便要重新估計了。”墨冰細細的分析此時此刻他們的狀況。
蕭子陌是他們最大的敵人,雖然說那些軍隊都是太子的名下,蕭子陌也聽令於太子,但事實上主要大權在誰的手上他們還是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