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光線不像午時那般強烈,透過乾巴巴的樹梢灑下一層淡淡的暖黃。街上的行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隨著人群的移動,在地上斑駁交錯的糾纏在一起,讓本該毫無交集的人們在這一刻用另一種方式相識。
涼辰月一身黑衣,筆直的站在江邊,目光有些迷離的看著江邊的柳樹,思緒萬千。直至身後站著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影她才回過神來,她轉身,斗篷輕輕飄起時能見到那人的面容,那一刻,涼辰月愣住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那人直直的看著涼辰月,依舊是沙啞的嗓音,只不過聽起來並沒有那麼年老,若是沒有猜錯,這人的歲數也不過是在四十左右。
“那三塊糕點,一塊空白,一塊上面印著月兒,一塊上面印著柳枝。這不正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麼?我猜到了你是刻意在等我,只不過沒想到會是你。”涼辰月的聲音有些急促,但凡是帶了麵皮,她也不可能沒有察覺,這人的喬裝術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那人不禁笑出聲,將在眼前四處飄蕩的斗篷撩起,露出整張臉。眸中不知為何竟然染上悲傷的聲色,那自嘲得有些過分的樣子讓人不禁有些心疼。她看著涼辰月,在涼辰月有些淡薄和冷漠的目光中,手扶上自己的臉,嘶的一聲,像是活生生撕去了一張皮一樣,疼痛讓她的眼眶瞬間剎紅。
涼辰月大吃一驚,瞳孔劇烈收縮,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那人,似乎一點也不願意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你...你到底是顧大娘,還是誰?”涼辰月不敢相信,她剛才明明確定了那是顧大娘,她的臉上沒有一點易容或是喬裝的痕跡。她明明確定了早上那婦女是顧大娘假扮的,可這麼一出,到底是顧大娘假扮了那婦女,還 是那婦女假扮了顧大娘。如今她已經陷入自我的懷疑中,實在是太難分辨了,這兩張臉都看不出易容的痕跡,可是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有兩張臉。
“沒錯,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今早見的那個模樣和現在這個模樣就是真正的我。”女人耐心的解釋,可話裡不知為何總能聽出一些若隱若現的嘲諷。
若不是她親口這樣對自己說,涼辰月覺得很荒謬,她認識了十年的這個人一直都帶著一張假的臉,而她還無所察覺。而且剛才那麼仔細的看她的臉時她也沒有察覺到異樣,若不是她撕下面皮,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發現吧。
這人的喬裝術該有多精湛!
“今早我能一眼便看出你帶了麵皮,是你刻意的吧。”就是因為今天早上見到的這張臉是帶了麵皮的,而現在告訴她這張臉是她真正的臉時她才會覺得不可思議。
“沒錯,我在那兒等了你好幾個月,總算讓我等到你了。”顧大娘。
涼辰月眉頭微皺,陳大娘說了,她已經來了好幾個月了,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是等了她好幾個月。如今見到顧大娘的這張臉她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在煉獄城的時候雖然有些接觸,但是並沒有過多的交流。顧大娘在煉獄城一直是一個神秘的存在,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煉獄城,也沒有人敢和她說太多話。涼辰月剛進煉獄城那會兒特別怕她,因為她給人感覺太像那些拐賣小孩子的壞婆婆了。後來也習慣了這個人,畢竟她是煉獄城這麼久了,除了外形有些慎人以外也沒有傷害過誰。
“您不是一直都在煉獄城嗎?為何能出來?”涼辰月問,進了煉獄城的人可是很難出來的,像她們這樣的殺手必須是到了期限,或者是用另一種渠道才能和煉獄城徹底斷了關係,不然逃到哪裡都能被抓回去,後果不堪設想。但是顧大娘這樣的她就不知道她要怎樣才能離開煉獄城了,畢竟她為何會在煉獄城都是一個迷。
顧大娘笑出聲,笑聲有些淒厲,彷彿這個世間都負了她一樣,落入人的耳朵裡不免生起一股憐憫。
“是啊,誰願意去那個地方待這麼多年,不過幸好這麼多年的等待沒有白等,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一切,總算等到了你。”顧大娘突然上前,雙手搭在涼辰月的雙肩,眸中的神色有些奇怪,涼辰月不解,為何她的眼中溢滿了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