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月天長大後我回去看過他一次，也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我問他當年為什麼那麼早放棄自己的仕途，其實當時他才五十歲，原本他可以做到七十歲的，他說，等我做了聖母就明白了。現在我沒做聖母，其實也已經明白的差不多了。”
餘宇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陪她站起來，看著外面的風景，其實那風景並不怎麼樣，遠處只有一座低矮的小山頭，還有一半是光禿禿的，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山不像山，水不像水。
面前有些渾濁的池塘里長著雜亂的草，一些高矮不齊的茅草生長在路邊，有的被人踩下，趴倒在了那裡，爛在了泥土裡，空氣中混合著一股土腥的味道，雖然不是很濃重，但也沒有了野外的清新感。
只是……這裡較之修士經常能看到的野外多了一層明顯的生活韻味，淡淡的一層，薄薄的一層，透過那一層看下去，其實也不如何美好，你能看到的，盡是普通人打滾，生活的艱辛與不易。
然而此時的寒獨雪似乎格外的在意這個並不怎麼樣的小地方，她放眼看著四周的一切，好像有些動了情，“沒進水月天的時候，我常夢想著能跟家裡的男孩子一樣，經常跑出來玩，但卻始終不能如願，還好，祖父還算開明，偶爾會讓家裡人帶我出來轉轉。
我記得家裡所在的小城外大概就是這樣的，很簡單，有些稀落的小莊子，人並不多，偶爾能看到有人在忙碌著，那時我並不知道他們都在忙什麼，覺得很好奇。或許……不久後我再也看不到人間這一切了，不管是美好還是不美好！”
“你別想的太多了。”餘宇低聲道“都會過去的，或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也或許更糟糕！”寒獨雪深深看了一眼餘宇“跟你說一件宗門的秘密，你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我們其實已經早在幾年前就準備撤退了。”
“什麼？”餘宇一下從剛才的沉思中驚醒了過來“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做？聖母，音妙祖師她們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
“你不要驚訝！”寒獨雪漠然說道“你現在看到的水月天展現出來的一切，那都是給外人看的，其實我們的很多核心弟子以及核心物資早已經轉移走了。”
“你們，你們能去哪兒？”餘宇低聲道“對你們而言，最安全的就應該是水月天吧？沒了根基，你們去哪兒能生存下來？那三家會放過你們，有根基還可以一戰，沒了根基怎麼辦？”
“戰？”寒獨雪搖搖頭“唐家，南宮家，以及東萊草原的飛龍國都以不同的方式向我們展示過他們的力量了，唐家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神場境，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南宮家的實力，也不是外界看到的那麼簡單。
我算過，就算我們全都戰死，對他們三家也很難造成根本性的傷害，這三家加起來的實力，足以摧毀任何一個級勢力，這就是現實。”
“你，你剛才說那樣的話，是什麼意思？”餘宇猛的問道。
“我是不會逃的，餘宇！”她轉過來看著餘宇“我不可能選擇逃走，我有自己的人生底線和尊嚴。用你的話說，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