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就沒有被我爸媽寵愛和重視過,因為馮知遇有病,所以爸媽什麼好東西都會先給她,衣服,永遠是穿她剩下的。吃的,永遠都是吃她不喜歡吃的。玩具,都是她玩膩了不想玩了,我才可以玩。因為她有病,所以我就要處處忍讓她,人生中我第一次沒有讓她,因為想多吃一個冰激凌,就被我爸打了一個耳光,那一年我五歲。”馮知薇說著,赤紅的眼中滿是流動的波紋,忍不住拔高聲調激動道:“我有什麼錯!明明是他們要生我,可生了我又不愛我,既然如此,還不如當初不要生我的好!”
戰毅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很冷靜,“所以就因為這樣,你就要害她?”
“沒錯。”馮知薇的唇角揚起得意地笑,洋洋自得地說道:“她小時候不是最愛搶嗎?那我就等她長大了之後搶她的,中國向來最講究禮尚往來,我馮知薇從來就不是能吃虧的人。”
戰毅好像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似的,“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也只是為了跟她搶?”
“沒錯。”馮知薇笑的很驕傲,“那時候我看她那麼喜歡你,所以我覺得,如果我能搶到你,那她一定會傷心的恨不得去死吧。結果我猜的果然沒錯,雖然還沒有足夠報復到她,但是看她難受了這麼多年,也不枉我委屈那麼久。”
戰毅看著面前的女孩兒,恍恍惚惚之間,慢慢的回憶起來了曾經的那些事情。
他17歲那一年,父母在戰祿的安排下去天津辦事,結果回程的途中卻遭遇了車禍,他們一家三口都在車禍中遇難,他的父母在車禍中當場死亡,而他雖然僥倖撿回了一條命,卻因為在車禍中受傷,血塊壓迫了視神經,導致短暫性失明。
在他失明的那段時間,他知道有一個女孩兒一直照顧著她,她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的,很溫柔,也很甜。
出事之後的戰毅變得不愛說話,可是那個女孩卻總有讓他開口說話的本事,他明明失明看不到一切,她就一點一點描述給他聽,今天的天晴了,今天天陰了,今天下雨了,今天的月亮很圓。
後來有一次,他們坐在月光底下,他的眼睛上依舊蒙著紗布,只能握著她的手說:“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她笑了笑說:“今天天氣很晴朗,月光很亮,很漂亮。”
他們一同坐在病房的窗臺上,他的眼睛上蒙著紗布,穿著一身黑白條紋的病號服,唇角彎起了溫潤的笑意,“我聽說,日本人在表達愛意這方面都是很含蓄的,每一次跟人表白的時候,他們都會用‘今晚月色很美’來代替‘我愛你’。”
女孩愣了愣,三秒鐘之後反應過來之後,臉上瞬間紅成了一片,垂下頭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他只是笑,握緊她的手道:“今晚月色很美,你說是什麼意思?”
明明都還是很青澀的孩子,可那一次,他們卻在對方的話語中讀懂了懵懂的愛意。
父母出事之後,戰毅其實就意識到了是父母大約是被戰祿的仇家所害,他怕那些人再來害他,所以一直都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知道他輾轉找到了戰祿,戰祿派人來接他的前一天,他坐在病床上,才開始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把名字告訴他。
畢竟他們的車出車禍之後,是那個女孩發現了他們的車,報警將他們送到了醫院,在他出事之後又一直在他身邊照顧她。
他們認識這麼久,都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好像確實有點不太好。
直到他要走的前一天晚上,那個女孩又來了。
只是這一次很奇怪,她來了,卻從來不說話,他以為她是害羞,過了好久才終於拉著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的手掙扎了兩下,可戰毅握的很緊,她怎麼也沒掙脫掉,所以只好無奈放棄,輕輕的說:“我叫馮知薇。”
“馮知薇……”
他笑了笑,不由得稱讚,“你的名字真好聽。”
和之前不同的是,那天晚上的女孩並沒有他聊很多,待了一會兒之後便找藉口先離開了。
再之後,他出院的那天,那個女孩又來了,戰毅偷偷地將母親生前所戴的一枚結婚戒指,也是後來警察交給他的遺物,轉送給了那個救她的女孩兒。
戰祿的人一左一右的守在他身邊,他被人攙扶著向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有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對她道:“謝謝你救了我,這個戒指就是我們的信物,我以後一定會來娶你的。”
那時所有人都只當他說的是一句玩笑話,三個月之後,他的眼睛復明,在戰祿的幫助下,找到了製造車禍的那幫人,解決了所有的障礙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當年那個救他的女孩。
那時他發誓要用自己的餘生來好好愛那個人,可沒想到最後卻這樣弄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