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擎天竟然早就知道了她不是自己的女兒,可是這麼多年來,他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仍然對她視如己出,甚至對待她和對待宋清歌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從來都沒有另眼相待。
“爸爸……”一想到宋擎天,宋清語就忍不住小聲哭起來,痛苦且絕望。
宋清歌顯然也沒料到事實會是這樣,那麼多年來,父親卻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一點點關於宋清語的歧視,小的時候她不懂事,還曾仗著自己是姐姐對宋清語頤指氣使,那時候父親還曾教訓過她,讓她好好善待妹妹。
想到這裡,宋清歌的眼眶也有些發熱,問戰祁:“那……我爸爸知道小語是時仲年的女兒嗎?”
戰祁搖頭,“應該不知道,他大概只是查了宋清語的血緣,但是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且……好像也沒有問過你繼母。”
一旁沉默的宋清語忽然開口道:“是我媽媽對不起宋先生。”
她已經不敢再叫宋擎天一聲爸爸了。
她沒有那個資格,也不配。
宋清歌不解道:“什麼意思?”
宋清語垂下眼,咬著唇,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開口道:“當年……我媽媽離世的時候,留給我一本日記。她日記裡寫過,她原本是時仲年的女人,後來甄媛阿姨離世,圈子裡有人給宋先生介紹續絃的妻子,時仲年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於是……就讓我媽媽學了一段時間甄阿姨的習慣,去勾引宋先生。宋先生親口對我媽媽說過,他覺得我媽媽的氣質和甄阿姨很相似,所以……最終選擇了我媽媽。”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帶著抱歉和愧疚,緩緩說道:“剛嫁給宋先生的時候,我媽媽其實還對時仲年念念不忘,可那個時候時仲年已經勾搭上了其他女人,甚至還有白芷的母親安雯。反倒是宋先生給了我媽媽溫柔和安慰,漸漸地,我媽媽就愛上了宋先生。但宋先生並不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因為他不說過,他有一個女兒就夠了,不想委屈你,所以每一次和我媽媽都有措施。”
“後來有一次,時仲年來京都和我媽媽見了一面,問她事情的進展,那一次時仲年身邊沒有帶女人,見我媽媽跟了宋先生之後,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就想和她……”宋清語咬了咬嘴唇,眼中滿是嫌惡和鄙夷,好久之後才強壓著噁心感說道:“我媽媽當時本來是不同意的,她已經嫁給了宋先生,也愛上了他,但是時仲年卻直接強姦了她。就是那一次……我媽媽懷孕了。”
其實這些年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光彩,無數次她想死的時候,都是因為這個。
她是一個強姦的產物,是不光彩的,遭人唾棄的。
病房裡安靜得嚇人,宋清語緩了緩,才道:“再後來,宋先生的身體慢慢變得不好了,姐你也知道,那段時間,宋先生一直都在吃藥,也在進行食療。能接觸到他的食物的人,除了家裡的琴姨,就只有我媽媽。所以……時仲年讓我媽媽在宋先生的飯里加了對心血管有影響的中藥。我媽媽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時仲年說,如果她不做,他就會告訴宋先生,我的身份,還會派人暗殺宋先生。”
“我媽媽怕宋先生知道這些之後就不要她了,所以……最後還是答應了。”宋清語說完,又急切地解釋道:“但我媽媽已經很剋制藥量了,她在日記裡說,以時仲年給她的藥量,宋先生根本活不過三個月的。”
宋清歌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張了張嘴道:“那些中藥……”
“是白芷配的。”宋清語咬唇,“有白芷這個中醫在身邊,時仲年根本就是如虎添翼,所以這些年來,時仲年自己也有食療的習慣,他的身體原本已經很差了,常年縱慾過度,他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精力,都是白芷用中醫藥法給他治好的。”
難怪,難怪他都六十多的人了,居然還能和白芷……
一想到這裡,宋清歌就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
原來這才是所有的真相,時仲年將路江霞安插在父親身邊,一直暗中觀察著。虧得她曾經還以為是戰祁在父親的飯裡動了手腳,現在想想確實漏洞百出,當初戰祁做事小心,所有的食譜都是經過他過目的,但能接觸到廚房的,確確實實只有路江霞和琴姨。
宋清語小心的觀察著宋清歌的表情,見她情緒還算穩定,這才道:“後來宋先生離世,我媽媽經受不住打擊,沒過多久也走了。”她說著,忽然握住了宋清歌的手,哀求道:“姐,我知道我媽做了很多錯事,但你看在她曾經撫養過你童年的份上,能不能……不要恨她?”
宋清歌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深,也很沉。
良久之後,她才反握住宋清語的手,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恨她,我媽媽離世之後,是路阿姨一直陪著爸爸,我相信她是真的愛爸爸。而且……爸爸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卻沒有說穿,說明他也是在意路阿姨的。如果要恨,我也只是恨時仲年太卑鄙。”
說到這裡,戰祁忽然抬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皮笑肉不笑道:“你放心,那個老東西,他的餘生,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