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琴姨抬頭看著她,眼淚大顆大顆的翻滾下來。
“您別哭啊,現代醫學都很發達的,癌症也不是絕症,慢慢就會治好的。”宋清歌笑了笑,端起粥碗一邊攪著,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我剛有記憶的時候,您就在宋家做工了。我媽媽去世之後,爸爸總是在外面,我膽子又小,都不敢一個人睡。那個時候我記得我天天晚上都是跟您睡得呢,對我來說啊,您就像我媽媽一樣……”
琴姨搖搖頭,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我只是個下人而已,怎麼配得上大小姐對我這麼好。”
“瞧您這話說得,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下人不下人的,您就是我的親人,照顧親人是理所應當的。”她說完舀了一勺粥遞到琴姨嘴邊,“我喂您。”
然而琴姨也不張嘴,只是含淚望著她,幾秒鐘之後,她忽然一把掀開了被子,直接下地跪在了宋清歌面前,低著頭顫聲道:“大小姐,我對不起你……”
宋清歌一驚,急忙把手裡的碗放到一旁的櫃子上,手忙腳亂的去扶她,“琴姨您這是做什麼?您是長輩,給我跪什麼啊?快點起來。快起來啊!”
可琴姨卻對她的勸說無動於衷,拼命的搖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我算哪門子長輩?宋家對我這麼好,我卻還做出那種事,我這種人,早就該死的,大小姐根本就不該對我這麼好。”
她這麼一說,宋清歌就更加困惑了,見她堅持跪著不起,她索性也跟著跪了下來,平視著琴姨道:“您到底做什麼了,您先說出來,我才能知道到底值不值得啊。”
琴姨這才抬頭看向她,那一眼卻有著無數的情愫,抱歉、內疚、不安,更多的是自責。
良久。她才輕輕的說:“白小姐……是我害死的。”
“什麼?”宋清歌一愣,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彎兒來,“白小姐?哪個白小姐?”
“白小姐,白苓。”琴姨咬緊下唇,聲音有些發顫,“她是我害死的。”
宋清歌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大概是這個訊息來得太過突然,她驚愕的好半天,才幹巴巴的笑起來,語無倫次的說道:“您,您別亂說啊,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的,是要負責任的。您也知道戰祁對這個事情最忌諱了,您這麼一說,回頭他又該生氣了。您,您肯定是病糊塗了,對。肯定是病糊塗了。琴姨,不要什麼髒水都往自己身上潑啊。”
琴姨伸手拉住她的手,臉上滿是眼淚,哭著說:“我沒有亂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大小姐,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但白小姐真的是我害死的……”
宋清歌臉滿是慌亂,這種事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事情過去了太久,該遭受的,不該遭受的,她都遭受了,就在她已經放棄追究真相的時候,真相卻又呼之欲出。
“您,您別說了。您身體肯定還有其他問題,我去叫醫生。”
她說完便甩開琴姨的手,忙亂的起身準備逃避,然而剛站起,就聽到琴姨哭道:“當初白小姐接到的那封信,是我給她的,她真的是我害死的……”
琴姨說完發現宋清歌整個人都僵直的站在那裡,她有些詫異的轉過頭,隔著朦朧的淚眼,這才看到神色愕然的戰祁站在門口,手上還提著剛買回來的早餐。
琴姨心裡一驚,眼淚都忘了掉下來,怔怔的叫了一句,“先生……”
戰祁先是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宋清歌,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琴姨,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啞著嗓子說:“琴姨,你剛剛說的話,什麼意思?再說一遍。”
琴姨咬了咬唇,握住拳頭彷彿下定決心了似的,閉了閉眼,終於哽咽的說道:“當年白小姐接到的那封信,是我給她的。那封信被扔在了宋園門口,我早晨出去買菜時候發現的,上面寫著‘戰祁未婚妻親啟’。當時我怕是有什麼圖謀不軌的人下的陷阱,所以就私自拆開了那封信,那封信上說約先生的未婚妻在碼頭見面,說是有要事跟她談。”
“當時您為了白小姐和老爺正鬧得很僵,不肯答應和大小姐在一起,而且還說白小姐才是您的未婚妻。我當時很為大小姐抱不平,所以……所以我就把那封信給了白小姐,白小姐看到信上寫著您的未婚妻,所以不疑有他,就單純地去赴約了,沒想到就被……”琴姨閉住眼睛,眼前彷彿又出現了曾經的那一幕。
宋清歌還是不相信,搖了搖頭道:“那您為什麼說是您害了我?”
琴姨看了她一眼,低著頭小聲說:“我把那封信給白小姐的時候,是以大小姐你的名義……我跟白小姐說,是你讓我給她的……”她說完又大哭起來,語無倫次的辯解道:“可我真的不知道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我當時……我當時真的以為那只是有人在惡作劇,沒想到會有人害她,所以才說是你給她的,沒想到……”
“你沒想到那不是有人在惡作劇,白苓真的死了,而且是被人輪姦致死。她死之前告訴戰祁,信是我給她的,所以戰祁以為是我約她出來謀害了她,於是恨了我這麼多年。”宋清歌說著說著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淚流滿面。
就連旁邊的戰祁也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們兩個人,眼中滿是愕然。
他曾經那樣固執又決絕的相信,是宋清歌為了奪走他,所以才下狠手害了白苓,可沒想到到頭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