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縱然身為太子妃,一年到頭也難得回去一次,這次見到家中女眷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她張開雙臂,任由春華秋實給她穿上絳紫色家常小襖,下著淺粉百褶羅裙,宮中命婦覲見自有流程,頭一天遞牌子,第二天上午得了回信後,近晌午才會進宮,這裡面卻是有個緣故。
並不是每個嬪妃都想見到家裡人的,譬如說有一些生母為家中小妾姨娘的,這些小妾姨娘因沒有品階,是進不了宮的,
所以入宮的往往是嫡母,不過是面子情,見上一面,略坐一坐,說上句娘娘該用飯了,雙方就可以和平分手了。
若是親母,自然又不一樣,將近晌午,留下來一共用膳,又是一重恩寵,回去和親朋說起,也是極有面子的。
等她們來還要些時辰,所以葉傾也不急著穿上太子妃的朝服。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後,用了點稀飯小菜,葉傾往太師椅上一坐,接過冬暖泡好的山楂果茶,開口問道:“昨天都誰遞了牌子?”
張姑姑躬身一禮,輕聲道:“定國公徐夫人,張安人,付恭人——”
徐夫人是葉傾繼母,張孺人則是叔母,二叔葉盛懷只在禮部掛了個六品員外郎的職,所以張氏的品階也就不高。
至於付恭人,則是舅母付氏,張姑姑喚的,都是這些女眷身上的誥命。
葉傾點了點頭,注意到張姑姑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問道:“怎麼,還有旁人遞了牌子不成?”
張姑姑輕聲道:“還有長安侯世子妃。”
葉傾一怔,長安侯已經遞了摺子為世子請封,只是襲爵不是小事,禮部還有一套流程要走,所以這位新婦現在還只能是世子妃。
不過這位卻是個有福之人,一嫁進門,原本水米不進已經重病彌留的長安侯夫人就能進食了,聽說現在都能下床了,所以哪怕這位的出身低了點,在長安侯府卻頗有地位。
大年初二,這位身為新婦,雖然因為孃家路遠,不能回孃家,卻也不一定要進宮來謝恩,想也知道是出自長安侯世子的授意。
葉傾心中一動,現下她再不能如嫁人前一般,穿著男裝出去和人交往,只是嫁人前的人脈卻還在,而且這班友人俱都要在今年娶妻了,她若是與這些新婦交好,未嘗不是一股助力。
葉傾手一揮:“都準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這些進宮覲見的夫人太太裡,她自然和舅母付氏最為親近,只是單留舅母一人用膳也說不過去,乾脆全部留飯。
因了太子妃的決定,東宮之內又是一番忙碌景象。
……
長安侯世子妃沈鶯下意識的把身後的披風又攏了攏。
人人都說她是個有福氣的,父親身為外官,到了年紀想要找家門當戶對的都難,結果趕上宮裡選秀,竟然被皇上指給了長安侯世子!
接著為了給婆婆沖喜提前入門,一入門,婆婆就能張口吞嚥米湯了,現在更是能下地行走,一門心思的催促她早生麟兒。
想到這裡,沈鶯的俏臉不由一紅。
她又想起了新婚之日,一個人坐在婚床上,手指裡絞著帕子的忐忑心情,眼前的一切都被蓋頭擋的嚴嚴實實,然後喜棍伸到了她鼻子前,輕輕一挑,她抬頭就看到了長安侯世子,一身大紅喜袍,長身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