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好啊,仔細想想這一生,其實還不如一場短暫的好夢。”她轉過身,捏緊手中那枚杏子,腳步從容,“我與你,生前不復再見。”
她沒去看董長臨的表情,只是風又起,略大了些,滿院蕭蕭,吹得她雙眼泛疼。他好像在身後喚了她一聲妹妹,好像又沒有,像是風聲,不過也無關緊要了。
檀兒正忐忑等候,見她回來,忙迎道:“姐姐可算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出門找了。”
“事情怎麼樣?”
檀兒瞪目凜然,“姐姐想的不錯,今一大早,沈鈺成就帶人去了關公廟。”又悵然憤恨,“我們算是看錯了黑袍人,竟也這樣趨炎附勢,盡撿高枝!”
她倒沒多大反應,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人心隔肚皮這種事,她早已經歷了不少。
正說著,沈鈺成忽闖來,表情陰沉。平嫣示意檀兒出門去,親自倒茶,“怎麼了?”
“劉牧雲呢?”他一甩茶杯,咣噹稀碎。
平嫣道:“死了。”執壺再倒。
“死了?”他語氣忽升,一把攥住她手腕,“你昨晚去見了他,對嗎?城西關公廟本來就是你在試探我?”
平嫣淡淡一笑,“大少爺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知肚明。我試探的是那個黑袍人,原來還真是樹倒猢猻散,鈺痕一死,他這麼快就找好了下家。”
他狠狠捏起她下頜,盯緊她雙眼,“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笑容愈和煦安然,“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想佛生好好的。”
“最好是這樣!”他湊她更近,目鋒如刀,“你不要想著和我耍什麼手段,這樣對你沒什麼好處,對佛生更沒什麼好處!”旋鬆開她,大步去了。
她拿手背使勁擦著下頜,像是那裡剛爬過臭蟲。
兩天後傍晚,她與聶彩蝶相約去電影院看了部電影,散場後已霓虹初上,秋意漸涼,桐葉蒼蒼,她們走在路燈下,影子被拉的瘦長,愈顯單薄無依。
“電影裡的女主人公可真是讓人敬佩,為愛情奮不顧身,儘管結局不那麼盡如人意,可總算是爭取過,也死而無憾。”聶彩蝶感嘆道。
平嫣道:“是啊,不過這世間能得圓滿的事本來就不多,死而無憾就好。”
“但我們都是有憾的。”聶彩蝶苦笑道。
平嫣望著她滿是淚光的一雙眼,“我想過了,我願意試一試,幫你救出慕大哥,至於慕昇,我無能為力,現在慕家大廈將傾,蝶火亦會夭折,註定是無法再回到從前輝煌,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命道如此,這很難翻身。我希望你們能放下這裡的一切,走得越遠越好。”